“哪有把客人往外赶的道理?”男人朝她瞥了一眼,吸口烟,不紧不慢道,“老板娘对付几个家常菜该没问题吧?”
“我不爱做这些。”她没好气道,其实是怕油烟熏多了容易老。
一时僵持着,绿披也不好再催。他也不说话,就坐在那里,眼望着暮色中的街景出神。过了一会儿,他转头看了下绿披,小声说了句:“我是山西过来的。”
“山西……”她的心咯噔一跳,尾生就在山西啊。伤感又如雨雾一样漫开,她一直在等那个山西男人,可是……
“就让我在这借宿一晚吧,实在不好找地方。”他红着脸,像是攒了很大的劲。绿披想无动于衷,似乎已不可能。
夜幕已降下来了,窗外黑黢黢的,看不见山峦的轮廓,只有颜色更深的一蓬一蓬的树影。绿披睃了下男人,他正望着窗外,眼里流露出的一丝忧愁,不经意地打动了她。从模样上看,男人长得并不凶恶,甚至有几分帅气。此时,绿披天生的好奇心又占了上风,她是不怕冒险的。独自一人千里迢迢地来此地安家,还有什么不敢的?这就是她的个性,要命的个性。她向来是不按常规出牌的人,冒险是她性格的主调。而她也并非心肠硬的女人,见不得别人求她,何况是一个男人,跟尾生一样的山西男人。
“……楼下杂货间里有张行军床,是厨房师傅中午休息用的。刚好他今天不在,你要不嫌弃,就凑合一晚吧。”她不知道,自己会因为“山西”两个字松了口。
“谢谢。”
“那你先去吃饭吧。”
“这里有什么吃的?”
“只有些剩饭剩菜,你还是出去吃吧。”
“不要紧,吃什么都行。”
“这怎么可以?”绿披有些难为情,她只打算随便弄点吃的。
“真没什么,我不挑食,吃什么都可以。”
“那好吧,你先喝些茶水,我热好了端来。”绿披进了厨房。
男人又点了支烟,面对着窗外无边无际的黑暗,他的心似乎安定了些。仿佛有一道屏障,将他与世界做了隔断。如果不是近处的山涧传来淙淙流泉的声响,他会以为自己处在了天的尽头。寂静对别人是难耐的恐惧,对此时的他,倒是暂时的放松。
刚进厨房不大一会儿,春平就赶回来了。一见面,绿披便问老李的老婆回来了没。
“没有,”春平气喘吁吁地说,“可能被男的带跑了。”
“哪个男的?”
“也是我们村里的,在外跑运输。老李的老婆是村里的浪妇,与男人一沾就拢。”
“老李怎么找上她了呢?”
“唉,说来话长,老李先前的老婆死了一年,人家就给他介绍了这一位,也是二茬子。老李还不是看她长得好看。男人都这德性……”
“老李现在怎样?”
“他说明天过来。”
绿披这才松了口气。
“吃饭没?”
“没呢,怕你着急,就赶来了。”
“我也没吃。”
“那我来弄吧。”
“好。”
绿披正要转身,又听春平说:“进门看坐着个男人,像是中午来的那位,他没走呀?”
“他可能遇到了难处,想在这留宿一晚。就让他今晚睡在杂货间里。”她还是不敢说出“山西”二字,可一见春平疑惑的眼神,似乎也感到冒失,只得宽慰说,“反正就一晚上,明天他就走了。你多做一份饭吧,客人也没吃。”
“饭可能还有,菜没剩多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