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寂静,平笙长叹一口气:“看样子,我们是要死在这里了。死之前,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要诚实回答我。”沈凡星看着她的眼睛:“你说。”平笙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算了,以前的事情,何必再问,我已经赚了,如今陪你共死的是我,不是杜沅溪。”
沈凡星低下头去:“我和你不一样平笙,我没什么本事,又天生肩负着维持沈家兴旺的责任,我不能靠自己的力量结党营私,只能借助联姻。我曾拼死反抗,和杜沅溪拜堂的那个人不是我,我昏死后,被人穿上了喜袍,扔进了洞房。这一世,我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没能娶你。”平笙安静地靠在他怀里:“我信你。”
沈凡星握住了她的手:“如果我们能出去,我休掉了杜沅溪,你愿不愿意嫁我?”平笙看着他认真的模样,心里发酸,她明知他们出不去了,却还是点了头:“如果能出去,我大概是愿意的。”沈凡星听到这里满脸喜色,他将平笙拦腰抱起,孩子气地转起了圈:“你既这样说,我拼死也要带你闯出去!”
他抱起平笙,走到一面松软的土墙前,沈凡星敲了三下,那边也回了三声。正当平笙目露惊疑之时,土墙轰然倒塌,土墙那面赫然站着一群万仞城的父老乡亲。歪脸怪人站在人群之首,将解药递给平笙:“你们的确是好官,换孟长恨的军队已经赶来了,很快你们就能离开,只是捕头你不要忘了和老朽的约定,定要将姓赵的司盐使上报朝廷,绳之以法。”
平笙接过解药:“你们放心,沈大人是巡盐御史,他一定会给你们做主。”一声冷笑从地板上方传来:“你们大概还不知道押着孟长恨来换沈凡星的人是谁,他就是沈大人的岳父,我赵某人的亲舅舅,杜经国杜宰相。这案子会怎么判,我赵某人还真是期待得很!”
七
杜经国彻夜劳顿,如今站在三路骑兵之前,依旧带着老将的风姿,他的语气从容里带了一分威严:“尔等都是我朝的良民,我知道你们之中出了一个害群之马,但我保证这绝对不会波及其余无辜的百姓。”简单一句官方的开场白已经达到了目的。
杜经国招了手,侍卫放下了满是伤痕的孟长恨,孟长恨走近人群,跪在了歪脸怪人面前,红了眼眶:“干爹,我们今天都走不了了,至少要杀了那个姓沈的狗官。”歪脸怪人刚想替沈凡星辩解,杜经国就叫了他的名字:“司盐使赵安已经把刁民的情况写成奏章呈了上来,凡星你过来看看有何不妥之处?”沈凡星刚走上前想要揭露赵安,杜经国冷眼一瞥,杜沅溪就从后面把他抱住了。
下一秒,大家还来不及反应,杜经国的箭队已经包围了万仞城的平民,连同平笙。杜经国勾了嘴角:“丙辰元年,九月万仞城盗匪入侵,大灾,死伤无数。沈凡星、赵安擒贼有功,理应获赏。贤婿你说奏折这样写如何?”
沈凡星大怒,刚要发作,杜经国按住了他的肩膀:“事已至此,你一人之力,丝毫不会起什么作用,我不是你父亲,不会在乎你的性命。与其落个乱党的下场,倒不如顺水推舟,加官晋爵。”沈凡星强压怒火:“你至少要放过平笙。”杜经国点头笑了:“好,你去把那个为首的怪人杀了,我就放过她。”
沈凡星拿刀的手一直在颤抖,他不敢看平笙写满怒意的眼睛,也不敢看怪人咧到耳根的冷笑,他手起刀落,然后看见孟长恨跪倒在地上。平笙靠在他身边,替他擦干眼泪:“我还欠你一个吻。”
众目睽睽之下,在沈凡星错愕的表情里,平笙放下手里的金刀,对着孟长恨深深吻了下去。这一个吻,痛快至极。
八
这一个吻结束,平笙等于坐实了罪名,再也无法翻案,她与主犯孟长恨被押回帝京,关在了沈凡星的大牢里。沈凡星动用了一切资源替平笙求到了戴罪立功的方案,只要孟长恨招出秘方的下落,平笙就可以官复原职。
沈凡星兴高采烈地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平笙,她永远不知道他花费了多大的力气才赢来这样一个转机。平笙看着他,笑容寡淡:“谢你。”
这种礼貌平静的样子,噎得沈凡星再也说不出一个字,他负气走了,一旁的孟长恨才露出了笑脸:“女捕头,你打算怎么让我招出秘方?”平笙的眼睛看着远方:“我要带你离开这里。”孟长恨勾了嘴角:“你若有这种本事,大概我会真的爱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