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她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他的逆鳞在哪儿,她最清楚不过。刘彻远比她,更憎恶窦氏。
果然,没过多久,卫子夫以一介奴婢之身被扶正,册为皇后,永载史册。
后世无人知晓,那陈皇后巫蛊所用的布偶,竟是平阳亲手所赠,她声音带着诱哄,对已近疯癫的陈皇后道:“你看,这是皇祖母特地吩咐我交给你的,只要你将它放在榻下,日日以针刺之,阿彻就会回到你身边了。”
那一刻,眼中犹有不忍。她知道阿娇对刘彻用情极深,她一直都知道。可惜错就错在,她有个野心太大的母亲,为了报复刘彻,竟不惜与窦氏联手。
所以,她不得不这么做。
她要一点一点剔除窦氏的羽翼,让这大汉江山,长存永固。
四、
平阳轻啜一口茶,容色淡淡:“长于天家,自幼耳濡目染,常人根本看不见,这看似风光妖娇的深宫之中,到底埋葬了多少红颜白发,与累累枯骨。”
看不见的血战与杀戮,仍在日复一日地上演着。
巫蛊一事平息之后,窦氏虽怒极,却苦于羽翼折损,只得暂时静默蛰伏。
不久,武帝下诏,为她及汝阴侯夏侯颇赐婚。
那夜月色幽凉,她睡意全无,披衣起身。拉开房门的一刹,借着天地间铺泻的银辉,眼角竟瞥见有人静立檐下,仿佛没想到她会出来,那人蓦地一愣。
那身影太过眼熟。
“卫青?”一贯的伪装差点分崩离析,她冷了脸色,“夜闯公主府,你可知是死罪?”
月光倾落,将暧昧的身影交错着拉长,而他答非所问:“那个夏侯颇,你喜欢他?”
他几步走近,带着灼灼逼人的气势:“如果你愿意,我也可以……”
她不容他出口,倏然打断:“卫青……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我只是想告诉你……”他只是想告诉她,总有一日,他会成为足以匹配她的人,能够与她携手一处,俯首共览河山,只要她愿意。
目光落下,是他握了她的手,那么烫,那么痛,令她差点失了抽离的力气。说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从惊蛰到霜降,初春至隆冬,无数个星光微醺的夜里,她总会在失神的瞬间,第一个想起他。
情不知所起,却一往而深。
虽深,却终究不能。
她一分一分将手抽出,冷笑:“本宫不愿。”
他苍白面容一点一点灰败,眼中出现绝望的神色,良久,踉跄后退一步:“我明白了,不是你不愿,是我不配。你是堂堂公主之尊,而我……不过是你们刘家的一个奴才。”
心尖痛意顷刻翻涌,她转身,不让他看到她真正的表情:“你说得没错,你的确不配。”眼泪那么热,声音却那么凉。顿一顿,像是告诫自己一般,又重复,“卫青,你不配。”
曹寿的前车之鉴尚自惊心,她如何能置他于险境而不顾?前路再难,她都要继续走下去,只因她是大汉公主,这是她不容篡改的宿命。
至于卫青,她却舍不得,让他陪她一起沉沦。
脚步渐行渐远,月色戚戚,她伫立良久,掩面十指间终于渗出细碎呜咽。
新婚数日,平阳携夏侯颇入宫觐见。
言笑甚欢,忽听内侍来报:“陛下,大将军卫青求见。”
刘彻含笑:“宣。”未几,他挺拔身影缓缓走近,白袍朗朗,清俊轮廓晃得她双眼发花。待得细看,才发现他并非一人,身侧那女子举止温婉,我见犹怜:“民女赵吉儿,参见皇上,皇后娘娘,长公主。”
他视线若有似无飘来,揽着赵吉儿的姿势如此亲昵,仿佛护着绝世珍宝:“臣此来,特请皇上赐婚。”
眉心重重一跳,她敛下眼睫,听见刘彻道:“皇姐,卫青毕竟是出自你府上,赐婚一事,理应由你亲自操办。”
良久,她重新抬眼,眼中含笑:“卫将军是陛下爱将,他的婚事,本宫必当办得风光。”
五、
听说,卫将军夫妇婚后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倒成就了一段长安佳话。
次年,赵吉儿为卫青诞下长子卫伉,从此享尽天伦之乐。
听闻这些,她大都一笑置之,直到一日在宫中偶遇赵吉儿,被她鬓间一支簪花步摇所引:“卫将军待你,倒真是体贴。”
赵吉儿抚髻一笑:“公主过誉了。”
那笑容有几分刺眼,她摆了摆手:“他日有空,带小公子到府里坐坐。”
赵吉儿福身,低眉顺目的模样:“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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