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鹏的话,像一瓢冷水兜头淋下。她瞪着一双迷惑的眼睛盯着何鹏:“难道你就甘心这样一辈子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吗?外面的世界是那么的多姿多彩,我们这么年轻,为何不出去追求,去拓展自己精彩的生活呢?我可不想一辈子闻着泥土的味道。”
何鹏一听着急地说:“你就这样出去了,你妈妈自己一个人在家,你放心吗?外面的世界固然精彩,但是平淡的生活有何不好。老人知道孩子大了,总有一天会像长大后的雏鸟,飞离自己的家,只是你有替她想过吗,你妈妈更希望你能在家里陪着她。如果以后我们结婚后,你可以在家相夫教子,侍奉双方父母,而我耕田犁地,勤恳劳作,足可让家人丰衣足食。你说这样不好吗?”一听何鹏说起母亲,苏莺略有迟疑,黯然神伤。
在她还很小的时候,爸爸为了养家糊口,不远千里离家外出挖煤,终因命运不济,在一次透水事故中,含恨辞世。黑心的煤窑老板在那次事故中,卷钱外逃,没有赔付分文。妈妈忍受着丧夫之痛,含辛茹苦地把她抚养成人。为了不让苏莺受委屈,她也一直没有改嫁。而现在自己为了一己之私,抛下妈妈,是不是太过分了,如果自己这样一走了之,妈妈怎么办?短暂的踌躇间,她还是选择出去,不然她会抱憾终身。
她看着何鹏,目光异常坚定地说:“鹏哥,我要出去,只是你要和我一起去,就一年。如果这一年中,我找不到自己的理想,我就和你回来,心甘情愿地和你在乡下过日子。我们一起出去,我妈妈会同意的。”何鹏一时也心乱如麻,因为这是他完全没有想到的,相爱至深的苏莺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他头低着,说真的,他心里也是很矛盾,他也有自己的自私想法,因为他爱苏莺,怕外面的灯红酒绿会让她流连忘返最终舍自己而去。他做着最后的努力,“莺儿,你不要去好不好,难道你就不能为我留下来吗?我怕……”
他迟顿了一下不敢直视苏莺,把头低得更低了。苏莺追问:“你怕,你怕什么?你是不是怕我变心,然后弃你而去吧,你就那么不信任我们的爱情吗?我们从小培就的感情我怎么会那么容易忘记呢?倒是你啊,可不要看那些涂脂抹粉、窈窕淑女看花了心。”说完,她竟“咯咯咯”地笑起来。何鹏听着苏莺这样说,急得满头大汗,刚要解释,身旁的苏莺呼地站了起来,泪珠在眼眶里直打转:“你怎么就那么怕啊,如果你还不放心,我现在就把我的身子交给你,这样你就可以放心了。”说着,她做势欲解扣宽衣。
何鹏急了也站了起来,满脸无辜地按住苏莺的手说:“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那好吧,我答应你,我和你一起去,你就别哭了。”说着,轻轻地为她拭去泪水。苏莺这才破涕为笑,在何鹏的脸上亲了一下,然后一头扎进他的怀里,嘴里喃喃自语:“鹏哥,你放心,我对你的爱永远不会变的,我们一定会比翼双飞的。”看着苏莺的那个兴奋劲,何鹏苦笑了一下,一脸凝重,他希望自己的担虑是多余的。
几日之后,两人打点行装,带上为数不多的钱辞别父母来到滨海市,这里高楼林立,车行如蚁。当踏上这座城市的时候,苏莺就暗下决心一定要在这个生机盎然的地方寻找到自己的一片天地。与笑逐颜开的苏莺相比,何鹏就显得低调多了,他脸色忧郁,额眉紧锁。
他们走出火车站的时候已是华灯初上了,当务之急得先找个安身之所,不然晚上可得双双露宿街头了。还好,车站周边随处可见旅馆,他们就随便找了个便宜点的住了进去。为了节约开支,他们只开了一个单间。简单的晚饭后,一路风尘的他们早早地就睡了,只是床上睡的是苏莺,而何鹏就把地板随便的扫了一下,就躺下睡了。
隔日晨起,他们决定未找工作之前还是先找个固定的出租房住下来,因为住在这个旅馆里,两日的旅馆费用就够他们找一个廉价的出租房住一个月了。只是他们还只是租一间而己。安顿妥当之后,他们就是开始奔碌于寻找工作之间了。凭着天生一副好嗓子,苏莺很快就在一个正规叫“听雨轩”的酒吧找到了工作,她工作就是在台上唱下歌。她和酒吧老板要求说,她要唱的歌都是清一色的乡间民歌,若是老板同意,她才愿意在这里上班。
“听雨轩”的老板叫杜宇,市场的竞争让日亦滑坡的他好像在溺水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只是让苏莺试了一下歌,就高兴地和她签了为期一年的合同。
当身着旗袍略施粉黛的苏莺走上舞台的时候,未歌就已让台下一片哗然。她没有一点紧张怯场,随着音乐节奏一展歌喉,歌声响起时台下已是寂静无声。一曲乡间小调唱罢,让那些听惯了流行歌曲而略显厌倦的城里人感到心旷神怡。最主要是苏莺的歌声委婉动听,如夜莺的歌声嘹亮圆润。客人听得如痴如醉,掌声经久不息。“再来一曲”的喊声不绝于耳。一天下来,虽然喉咙有点难受,但是她还是很开心,感觉她的理想正在一点点的实现。
平时稀拉的几位客人为何在苏莺初唱的第一晚就宾客满座,这完全是杜宇为“听雨轩”招揽生意的一个噱头。在这个城市里没有一个酒吧是以乡间民歌做为主题来登台献唱,他捉住了这一商机,晚上可是大花钱财,邀请朋友前来捧场。正如杜宇所料,接下来的每个夜晚宾客几乎都爆满,为的只是一睹苏莺的芳容。
而何鹏找工作明显吃力多了,他辍学之后,一直在家务农,身无一技之长的他在满是竞争的这个城市无所适从,找了近一个月都如无头的苍蝇乱撞,可工作的事一点着落都没有。还好有苏莺的收入勉强能度过窘境。何鹏每每看到她回来的时候,略施粉黛的脸上尽是疲态,心里也是难受至极,为此不停地暗恨自己,一个人男人要依靠心爱的人微薄收入来糊口。刚开始,他也曾力劝苏莺不要去那样的场所唱歌,那种娱乐场所是一个鱼龙混杂的地方,什么样的人都有,只是看着苏莺那种欲求理想而坚定的目光也只好慢慢地接受了。后来何鹏找到了一个一天要做10个小时的工作,一天下来,繁重的工作让他疲惫不堪。工资不高不说,最主要的还是他上的班的时间刚好与苏莺相反,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就变得屈指可数。往往是何鹏下班到家时,苏莺要去上班,而苏莺下班时,也已是凌晨两点了,两个人根本也没有多少时间在一起卿卿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