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之后,我背着吉他坐上了离开青岛的火车,在我离开这个城市的那一瞬,我心里突然生出了一种叫留恋的情绪,我望着窗外不断变幻的景色,几年之前我则是怀着新奇的心情来到这个城市。
我虽然不知道我的前路如何,但是我却非常明白的知道,我次回家的结果只能是一个选择,或者安安稳稳的在家里找个工作,或者回家之后和父母告别一下,再出来闯荡江湖。
我离开前的几夜,成子再次找到了我,意思是想把打酱油乐队再次组织一下,给我们搞个毕业演出,祭奠一下我们无悔的青春。
我一句话也没说,因为自私的我认为,我的大学青春不值得祭奠了,因为它是有悔的,我在大学的最后失去了自己的爱人。
现在的我即使站在再高的镁光灯下也不会有人站在台下满眼里只有我了,也没有人给我单独喝彩了。
我也真的只想唱歌给一个人听,回忆一下我们共同走过的路。
虽然我是这样想的,可是我还是为了宽慰成子的心,说,即使我们和冉然可以,可是还是人员不够啊。
成子则顺嘴就说到,不是还有大斑啊,还有他最近和那个乔梦混在一起,那妞唱歌可是专业级别的啊。
我激动的站起来,说,你他妈少提他,滚蛋,老子不玩。
成子一脸惊愕的看着我说,你怎么了,SB了,这么激动干什么,都是好兄弟。
我平复了一下心情说,成子,有些事情我不想说,但是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大斑了。
成子愣了一下说,好吧,不过兄弟,没有过不去的槛,不行你俩坐一起聊聊。
我冷漠的看着成子说,我再说一遍,这件事情上,谁也不要提了,要不我连你也断交。
成子看着表情严肃的我说,行,你牛逼,你是牛逼里的战斗机。
我以为成子也要把头而去的,结果他又转过头来,递给我一个塑料袋,我奇怪的看着他,听见他说,大头说你过几天就回家了,家里也给你联系好工作了,也许我们下次见面就是毕业的时候了。这个你留着吧,想兄弟们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
我还想拒绝的,可是成子将那个袋子给我扭头就走了。
我打开一看,却是我们乐队的宽大的队旗。
我又想起了我们乐队在一起吹牛逼,练琴,演出吃盒饭的时光,还有那次在朴家饭店大战日本人逃窜的狼狈模样。
可是,这一切的一切都要结束了。
我抬头看着被我塞到了行李架上的那把吉他,而那面曾经在学校音乐节上呼啸而过的大旗就在琴包里,也许将来的有一天,等我有了儿子,我会拿出来在他的面前炫耀一番。
我看着火车外面的景色越往西走越变的荒凉了,然后我看到了远处的车,再走近火车穿越隧道的时候我看到了山上一颗孤零零的柿子树,我知道离家不远了。
我家乡的山上就有一片片的柿子树,晚秋初冬的时候,叶子都落了,只剩下一盏盏柿子灯。
我曾经和叶灵描述过美丽的景色,说的叶灵是无限的神往。
我的思绪转来转去总是回到叶灵,思念确实是一种病。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震颤了一下,我看到一条短信钻了进来:靠,马老五,怎么说走就走,兄弟们等着你吃晚饭的,不说了,保重。我会在饭后携213全体成员给你点上三柱香的。
是大头的短信,我笑了笑无奈的给他回了一条,滚蛋,你们给我上香前,别忘了摆上几个苹果。
我刚发完就听到火车要到站的广播,我再坐一个小时的汽车就能回到那个生我养我的小山村了。
不过令我意外的是,我下了火车想坐车回去的时候,却接到了好久不联系的胖子的电话,胖子在济南那个技术学院毕业之后,他爸爸通过关系把他弄进了我们当地的那家国企,现在已经工作半年了。
我爸爸电话里每次提起,都羡慕的不行,说了一遍又一遍。
胖子,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啊?
马谷雨啊,我叔说你今天坐火车回来,我正好开车在车站附近,问问你下车了没有。
我说,芝麻掉进针眼里,巧了,我刚出出站口。
巧你妹啊,我等你一下午了,我看到你了,你朝正前方看,一辆别克。
我抬头向前看的时候,看到胖子从一辆崭新的别克车里放下玻璃冲我挥手。
我赶紧背起吉他朝车走去。
我靠,不错啊,买新车了啊,成了地主土豪了啊。
我调侃道
哪有,就十几万的破车,老头子给买的。胖子虽然这样说,可还是就一脸自豪的表情
你怎么打算的,这次回来还准备回青岛吗?
我还没想好呢,关键是我回来也不一定找到合适的工作啊,屁大点地方。
也是啊,不过,你要是真想进我公司,我让老爷子帮你问问,可惜你不是职工子女,要不一点问题没有。
我笑了笑说,再说吧。
因为我真是不确定在外面开了一圈眼界的我,能不能再喜欢这个小城了。矮小的建筑,拥堵的道路,朝九晚五的日子。
最大的优点就是稳定,只要进入了这家国企,就不用担心吃喝了,工作几年贷款买上房子和车子,就和现在的胖子一样。
最大的缺点也是稳定,只要进入了体制内,就如同温水里浸泡的青蛙,满满地消磨掉理想和梦想。因为这个小城市没有图书馆,没有电影院,甚至没有肯德基和KTV,有的只是闭塞和无穷无尽的落后。
我不敢想象我应该过什么样的生活,我再次想到了叶灵,如果我们两个没有分手的话,她是否能陪我忍耐这样平静的生活,虽然可以很少时间就有自己的房子和车子。
可是物质上的低消费却满足不了精神上的高需求。
还有另一种选择则是,我们选择在外表光鲜的大城市生活,然后太阳下山后回到租住的憋屈的出租屋,为了逃避,换上华丽的衣服,继续出来流连外面的五光十色。
我不知道如何选择,我只知道我看到我家门前翘首以待的父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