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雅惠叹了口气,临走之前又看了她一眼,才慢慢走出了病房。
田甜心里很乱,这几天肯定发生了很多事情,许慕白之前明明还好好的,为什么忽然就要订婚了呢?
脑袋感觉要炸了一般,后来晕晕乎乎得就睡着了,朦胧之中,感觉身边有人走来走去,她好像听到轻微的叹息声,还有人伸手轻抚她的额头。
她费力的睁开眼睛,一个人都没有,她稍微转了下脑袋,见桌子旁立着一个男人,背对着她,正在收拾东西。
“张智文?”她不确定是他,弱弱地喊了一下,男人转过脸的一刹那,她心里还是有小小的失望。
“你干脆睡死算了,猪都没你这么能睡!”
田甜气得要死,狗嘴里果真吐不出象牙,她现在都惨成这样了,他居然还有心情开她玩笑。
坐在床上闷闷地生了一会气,她忽然想起来那天他浑身是血的样子,顿时气消了,转头问他,“你现在身上的伤好了吗?”
“你以为我是活神仙啊,受了伤马上就能愈合!”
她叹了口气,“好羡慕你,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出院?”
“你在医院老实待着,好好配合医生,很快就没事了。”
肚子咕噜噜地响了几下,张智文把桌上的粥端过来给她,田甜瞪大眼睛,“真不像你的作风,居然好心给我买饭吃。”
他舀了一勺送到她嘴边,她往后退了一下,“不用你喂,我自己可以的。”
结果手一伸出来,才想起来还缠满纱布,跟两个粽子一样,她叹了口气,只好乖乖地张开嘴巴。
“让你逞强!你是猪脑子吗?!幸好当时埋的不深,要不然你的手早就废掉了!”
她忽然觉得有些委屈,“那那种情况下,我能有什么办法,没有人来帮我,你当时浑身是血的躺在我旁边,除了自救,我没有别的办法了。”
大概生病的人,感情都格外脆弱,她身子不舒服,又听说许慕白要订婚了,心情也特别糟糕,现在张智文还在这边骂她猪脑子,她顿时鼻子一酸,眼泪就掉了下来。
张智文异常烦躁地抓抓头发,“女人就是麻烦,动不动就哭!”
她碗里的粥只喝了一点点,嘴巴上还黏了个饭粒,浑身缠得跟木乃伊一样,现在坐在床上,哭得惨兮兮的,他忽然有些于心不忍,抽出一张面巾纸,给她擦了擦脸。
“别哭了,我错了还不行吗?”他从未哄过女孩子,也很少有这样低声下气的时候。
她吸了吸鼻子,“我没有怪你,我是哭我自己没用,跟你没关系。”
在医院待了几天,这期间许慕白一直没有过来看她,室友几个人每天都会过来照顾她,好像是约定好了一般,没有人提起关于许慕白的事情。
田甜手不方便,没有办法上网或是玩手机,外界的所有消息她都没有办法知道。
出院的那天,医生给她拆纱布的时候,叮嘱她回去之后,千万不要沾水,要好好保养,不然今后会落下毛病。
田甜不敢问室友关于许慕白的事情,害怕她们担心,回去之后,她立刻抱着手机,偷偷躲在被窝里搜新闻。
无论是娱乐版块,还是财经板块,都用很大的篇幅在报道这件事情,说许慕白已经承认,那天跟他一起去酒店的女孩,就是陶若夏。
报道里面还附有一张照片,许慕白穿着深色的西服,很正式地打了小领结,陶若夏依偎在他身边,笑得花枝乱颤。
她眼前有些模糊,在被子里面蜷缩成一团,明明说是喜欢她,但为什么不顾生病的她,跑去跟另一个女人订婚?!
一直以来,许慕白都让她觉得遥不可及,他从未给过她任何承诺或是安全感,或许他不是真的喜欢她吧。
被子猛地让人掀开,陈梦尧怒火冲冲地盯着她,“别哭了,你刚刚出院,哭多了对身体没好处。许慕白这个混蛋王八蛋!你差点没翘辫子,他居然都狠下心来没看你!这件事情咱们跟他没完,现在只是对外界传出订婚的消息,我已经查到了订婚宴的时间和地址,到时候我们一定会过去给你讨个公道的!”
中午田甜病恹恹地去食堂买饭,刚下了楼,就看见沈阳提着保温桶朝她走过来。
“太巧了,我刚准备打电话给你,让你下楼,没想到就遇见你了。”他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有些心疼地说道,“好像瘦了不少。”
田甜抿了抿嘴唇,“我受伤的事情,你也知道了吗?”
“是啊,因为我遇见你室友许小星了,我就问她关于你的事情,她就跟我说你出事了。”他低着头,有些自责地说,“因为我最近几天都在外地,没机会来看你,现在看你出院了,我也就放心了。”
他把保温桶递给她,“我最近几天都住家里,这是我妈煲的鸡汤,很有营养,你多喝点补补身子吧。”
她摇摇头,看着他浅笑,“我现在已经没事了,身体壮如牛,你留着自己喝吧。”
他很强势地把保温桶塞到她怀里,“我每天都回家吃饭,我妈天天做一堆好吃的,这个你留着吧。”
她喃喃道,“好羡慕你,每天回家,可以吃到妈妈做的饭菜。”
沈阳也知道田甜家里的情况,他连忙道歉,“对不起,我不该提这种惹你伤心的事情。”
“跟你没关系啦,我只是感慨一下,也没有难过,你别多想。”
中午吃过饭,下午去上课的路上,她接到家里打来的电话,是奶奶的声音,“甜甜啊,你舅妈今天过来了,这么多年没见面了,你小时候还在她家住过好长时间,正好明天周末,你要不要抽空回来一趟。”
她皱了皱眉头,问道,“就舅妈一个人过来的吗?”
“是啊,就她一个人大老远跑了过来,还跟我们打听你的事情呢,说这么多年没见,有点想你呢。”
田甜第一反应就是,舅妈回来找他们,肯定没好事,她想了想,就跟奶奶说她明天回去,她倒是要看看,这个女人这时候忽然回来,究竟是想干什么?
晚上回去简单收拾了一下,还去超市给爷爷奶奶买了些东西,第二天就坐车回家了。
刚到村口,田甜就见奶奶一个人,正站在村头张望,奶奶眼神不好,并没有看见她。
她心里一酸,小跑了过去,奶奶摸了摸她的脸,“我家小甜甜,怎么好像瘦了呢,是学校伙食不好吗,还是你心疼钱,舍不得买好吃的?”
她亲昵地挽着奶奶的胳膊,“哪里瘦了,再说了,现在好多女生都节食减肥呢,瘦了是好事啊!”
奶奶一本正经地说道,“你可千万别学那些小姑娘减肥,你要是瘦了,爷爷奶奶可就心疼死了。”
到了家里,田甜一眼就看见坐在客厅的女人,这么多年过去了,岁月在她身上好像留下了很多烙印。她比以前老了很多,头发白了一些,脸上也有不少皱纹。
田甜走进去,中规中矩地喊了声舅妈,不是很亲热,但也不会显得没有礼貌。
胡玉凤站起身子,上下打量了一眼田甜,表情有些不自然,“这就是田甜啊,这么多年没见面,都长成大姑娘了。”
她站在奶奶身旁,没有说话。以前的事情,她虽然记不全了,但寄人篱下的那段日子,舅妈是如何待她的,她心里都有数。对待那些伤害过她的人,她做不到恶言恶语,但也绝对不会笑脸相迎。
奶奶拍了拍她的脑袋,“先进屋把东西放下,然后去洗脸,饿不饿,待会我就做饭。今天你舅妈在这,你爷爷出去买菜了,马上就回来。”
田甜在屋里坐了会,出去的时候,洗干净手就去厨房帮奶奶做饭,中午做了一桌子饭菜。
吃饭的时候,奶奶不停地给田甜夹菜,也让胡玉凤别客气,多吃点。
“田甜现在在哪读书呢?”胡玉凤吃的也不多,总是拿眼睛偷偷打量她。
她不卑不亢道,“在a大读大一。”
“我们家田甜可争气了,在我们这里每次都考第一,他们高中的老师跟我说,这a大很难考,出来都是赚大钱的料!”奶奶一边说,一边笑眯眯地盯着田甜。
“舅妈,表姐现在怎么样?”
胡玉凤表情暗淡了一下,“希希出国深造了,现在在国外发展呢。”
奶奶闻言赞叹道,“那不错啊,在外国,听着也很洋气,就是离家远,想孩子想得厉害啊。”
当年把田甜送过去寄养的时候,胡玉凤闹得特别厉害,中间还寻死觅活过好几次,后来孩子抱回来的时候,才知道田甜吃了不少苦,那时候,关系闹得比较僵。
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奶奶是个心善的人,也就放下了,但爷爷表面不说,心里好像还是不怎么欢迎她的到来。
田甜发现,自从爷爷买菜回来之后,就没说过几句话,板着一张脸,奶奶可能害怕胡玉凤觉得尴尬,给爷爷使了好几次眼色。
“你过来一趟不容易,要不然就在这多住几天,反正农村嘛,地儿也够大。”
胡玉凤放下饭碗,坐直了身子,“是这样的,我这次回来,不单单是走亲戚这么简单。”
田甜心里冷笑,她就知道这女人既然大老远跑来一趟,肯定动机不纯。
“这次本来希希爸爸要跟我一块过来的,这么多年了,他也想回来看看,但身体太差,禁不起来回折腾。”她顿了顿,“希希爸爸前几年查出癌症,每天光是吃药的钱,就足以让咱们家负担不起了。公司倒闭后,欠了员工一大笔钱,再加上还要花钱供养希希读书,我一个人已经完全支撑不住了。”
她还没说完,爷爷就冷着脸说,“我们两个老人,没有工作,现在甜甜也在读书,对不起,这个忙我们也帮不了。”
胡玉凤原以为老人会有善心,没想到这么干脆地就拒绝了,她立刻打出苦情牌,“我如果不是走投无路,绝对不会拉下脸来求你们,难道就不能看在我当初照看甜甜几年的份上,帮帮我们吗?”
奶奶表情一直很纠结,没有说话,爷爷倒是很坚持,“我们只是普通人家,没钱帮你们,就算我们有心,也没有那个能力,你还是去找别人吧。”
胡玉凤脸色一变,立刻质问道,“之前田甜爸妈在a市不是留了几套房子吗?现在你们住在乡下,田甜在学校住,根本用不着那些房子。你们先把这些房子交给我,我绝对能让它们升值,到时候赚了钱,绝对不会少给你们一分钱的。”
奶奶之前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帮她,听她这么一说,顿时脸色也变了,连连摆手,“这些房子坚决不能动,她爸妈走得早,我们也贴补不了东西给她,这些东西我们一分一毫都不会动,到时候都是要交给田甜的。”
胡玉凤站起来,脸色看起来很凶,“既然大家都撕破脸皮了,那我也就不客气了,当年这丫头在我家生活了那么长时间,就算是雇保姆,应该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吧!”
爷爷把田甜拽过去,撩起她的刘海,指了指她额头上的疤痕,“既然要翻旧账,那我们也就不遮遮掩掩了,田甜在你家生活的那段时间,虽然孩子小,不太会把事情都说全,但我们大人也不是傻子!这疤痕难道不是在你家留下的,后来虽然没有给你钱,但一开始确实给了你不少好处。”
奶奶也不留情面地说道,“亏我还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这女人应该会变善,没想到还是蛇蝎心肠。”
田甜看爷爷奶奶气得半死,心里也不好受,她指了指大门,“这里不欢迎你,请你马上离开,你是欺负我们家人单力薄吗?所以就大摇大摆跑到这里来要钱!我告诉你,我最开始喊你一声舅妈,算是抬举你了!当年你对我做的事情,我记得清清楚楚,希望你偶尔夜间醒过来,会觉得有一丝歉疚!你走吧,别说没钱了,就是有钱,我们也绝对不会给你的!”
胡玉凤最后就差没被爷爷拿扫帚赶出去了,临走的时候,她恶狠狠地说,“你这死丫头,小时候又乖又好欺负,没想到长大后嘴巴这么毒,早知道当初我就应该把你打死!”
回家一趟,田甜窝了一肚子火,因为是周六,她就没有急着赶回去。周日早上的时候,许小星给她打电话,语气很着急的样子,“田甜,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今晚上许慕白要在酒店举办订婚宴,还要开记者见面会。你难道就甘心这样放弃吗?最起码应该去争取一下,当着他的面问清楚,他的心里到底有没有你?!”
a市某五星级酒店门口停满了豪车,外面有专门负责登记来宾的工作人员,如果没有邀请函,是不允许进去的。
陈梦尧站在门口,恶毒地咒骂了一句,她推了推身旁的许小星,“怎么办?好像查得比较严,根本就没办法混进去啊!”
许小星四处张望了几眼,门口忽然涌过来一大波人,她眼前一亮,“现在正好有不少人过来,我们去缠住那两个检查邀请函的人,让甜甜趁机混进去。”
她们两个拉着田甜,把她塞到人群中,然后就跑到工作人员那里,说她们俩被邀请了,但忘了带邀请函,能不能通融一下,让她们进去。
田甜夹在人堆里,被踩了好几次脚,好不容易趁着混乱进去了,里面太大了,她也不知道往哪儿走,干脆就跟着人群往前走。
走过一个长长的回廊,眼前一亮,变得非常开阔,入口处摆放着一张巨幅照片,就是田甜之前在网上看到的那张照片,许慕白和陶若夏的合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