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我就是这样的男人吧!
我收回了腿,转身,我走了,一个落寞的背影在路灯的照耀下,拉得细长。
我的眼泪就快出来了,我发现自己很难受,我想哭,我想到了刚才小倩和那男的吃饭的场景,想到了我这几天的遭遇,想到了我即将离开这座城市去跑路,所以我越想越难受,很想把手中的手机摔在地上。
但我没摔。
我蹲在地上,抱着头,眼泪还是下来了。
我想欺骗自己,对自己说,那男的只是小倩普通的朋友,他俩没什么!但我骗不了我自己,我想到了那天晚上小倩洗澡时,手机放在床上,那时正在玩电脑的我,听见她手机收到了个短信,我就好奇地看了看,是个陌生号码,小倩没有备注,短信说,倩,最近过得还好吗?我想你了,过几天我也要去你那里,这是我的新号码。留名为明。
当时我看到这条短信,我脑袋一懵,我想拿着手机问小倩,但我没有,我把手机放回原处,我不想和小倩争吵,不想让我俩关系破裂。
我想到了那天去小倩的地方送红糖,看到了那封信。
想到了宋超说他没碰小倩,那小倩的第一次给了谁?...我不知道。
总之,我蹲在地上,想了很多很多...
我很难受、很难受...
我站起来,吸了口气,把手机卡下下来,扳断了,然后去附近的移动营业厅用夏天的身份证重新办了一张。
我想暂时冷静冷静,不和她联系。
完事我直接就去了火车站,买了开往N市的最近时间内开车的车次票,是卧铺。晚上十点钟开。
买完票后,我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等着,我的头脑很乱,我的情绪很糟糕,我也不想听歌。
到了十点,我跟着人流上了火车,我躺在下铺上,透过窗外看着黑色的夜。
夜幕下,火车随着铁轨的摩擦声,而缓缓地向N市行去。
随着火车后面的铁轨越来越长,夜也越来越深了。
不过,我还是没有睡意。
火车上那小灯泡散发着淡淡的光芒,透过车窗玻璃,我可以依稀看见自己的脸庞。
黑色的头发随意的凌乱着,眼睛微红。
我的心还是很痛。
我的脑海里还停留在刚才的画面里,久久不能自拔。
我发着呆。
那条美食街,那家饭店,那个小倩,那个男的。
我可以允许小倩和别人约会,也可以允许她和她以前男朋友见面。
但我不允许她欺骗我!
两个人的感情生活中,如果其中一个人欺骗了对方,那就是对那段感情不信任。
那段感情就是一段不成功的感情。
所以我是个失败的人。
或许从我在W镇见到小露那一眼,和她正式确定关系时,我和小倩那段感情就已经破裂了。
所以出错的首先是我。
可是我和小倩到底该怎么办呢?何去何从?
我无从回答。
我发了一会儿呆,站起来松了口气,走到火车的洗手间处,我抽了一会儿烟。
烟抽到一半,吸烟处来了一个人,二十岁左右,染着黄毛。
他的背有点驼,眼睛有点小,但感觉很灵光。
他走到我旁边,背对着我,看着窗外叫道,火车上真特么的很是无聊,我快在这里憋死了,抽根烟,缓缓气。然后他掏出一根烟,叼在嘴里,右手在上衣口袋里摸搜一阵,摸了一会儿,他又在裤子上摸了一阵,仿佛没有找到打火机。
他叫骂道,卧槽,哪个娘匹西的偷了我的打火机。
我右手夹着烟,在旁边忍不住说了一句,也许掉了吧。
因为我看着他身上的穿衣打扮,大概是个打工仔,也许就是从城乡结合部出来的。我想他的打火机应该就是小便利里那种广州生产的一块钱一个的,也许还是在饭店吃饭人家送的,哪个小偷闲的无聊偷这种廉价的小东西。
纯粹是闲的蛋疼。
他听着我的声音转过身看着我,龇着满嘴黄牙笑道,对,也许就是掉了,不过我的打火机可是不便宜啊!两块钱一个呢!
我抖着烟灰,感到一丝好笑。
他龇着黄牙继续道,兄弟那个...他低头看了一眼我手中那廉价的绿色打火机说,能不能借个火?
我点了点头,把打火机递给他。
他接住,点燃了香烟,然后舒服地抽了一口。
他在点火的时候,我无意瞥了他一眼,他抽得竟然是芙蓉王。
而我手里拿着只是根黄鹤楼。
十八块钱一包的。
我眼神有些惊讶,不禁再仔细打量了他一下,看来我是小看他了。
他吐了一口烟雾道,抽一口,真特么娘的爽!然后他把打火机还给我,说了一声,谢谢兄弟啊!
我笑了笑说声没事。
接过打火机时,我触碰了他的手一下,他的手指很细很长,像女孩的手,而且手上还没有老茧。
一看就知道没有干过粗活的。
也许他只是打扮邋遢点,我看错人了。
抽了一会儿烟,他大概有点无聊,就走近我,搭着话道,兄弟,听你口音是C市人?
我嘴里含着烟默认了。
准备去N市?他自来熟地继续问道。
我再次点了点头。
兄弟去N市干嘛,要不下了火车,咱们找一个地方吃一顿,哥请你?他热情地笑道。
我的眉头微皱,有点反感这种自来熟的人,我性格有点内向,你们也可以说是闷骚,我不喜欢和不认识的陌生人说过多的话。
一:这个社会险恶,人心不古,你不知道找你搭话的陌生人处于什么心思,所以还是有点警戒心理,防范点好。
二:就是那个陌生人闲的无聊,找你搭话纯粹是打发时间,可是你们只是在一个地方短暂相遇,然后又匆匆离别,这辈子都不会再碰面了,所以聊天纯属一件没有任何意义的事。
三:我现在心情不好,很糟糕。
所以这次,我没有回答他的话,吸了最后一口烟,把烟头扔到烟灰盒里,就走出了吸烟室,我感到有些尿急,转身推门去了左边的卫生间。
小解后,我拉开门,刚准备出去,刚才那个找我搭话的吸烟男在外面猛地一下倒进来,撞在我身上。
我向后退了一步,扶了一下旁边的把手,没有跌倒,我稳住了身子,皱着眉头,极其厌烦地看着他。
他稳住身子,也向后退了一步,笑道,兄弟不好意思,我也尿急地很,刚才在外面等着呢,正准备拍门,你就突然出来了。
我没说话,斜着身子从他旁边走过,走出卫生间。
来到我的床铺旁,我脱下鞋子,躺在位子上,盖好了被子。
就这样我感到一丝困意,我闭上了眼睛。
我睡着了。
C市和N市虽然各处一个省,但相距不远。
火车路程大概就六七个小时吧。
黑色的帷幕,渐渐的被刺破了几个伤口,穿透出几道霞光。初阳小心翼翼地探露出脑袋,散发的光芒,熔化了整个天空的黑幕。小树儿,小花儿,在新的一天里,迎接着黎明。它们懒洋洋的舒展了枝腰,呼吸着新鲜空气。叶片上还沾着好几滴圆滚滚的露珠,嫩得让人可怜。
随着一声“咣当”巨响,火车一阵长啸。列车员们在走道上来来回回的喊着:”到站了!到站了!”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站了起来,收拾了包裹,等到火车停稳,拎着行李,下了火车。
跟随着人流,检完票后,出了火车站,站在火车站前面的广场上,我抬起头,看着天空,天还没有亮透,灰蒙蒙的。
一阵轻风袭来,刮得我感觉凉嗖嗖的,不禁感到一丝冷意。
道路两旁的风景树时不时地掉下几片落叶,树下的环卫工人“沙沙”的清扫着。
我向前走了一步,下意识地伸手往兜里掏烟,然后右手拍了拍口袋,准备拿出打火机,当我手掌拍着牛仔屁股的口袋时,我心里一惊。
口袋是瘪的!
龙明宇给我的几百元钱,我就放在牛仔裤的口袋里。
那就是说,我的钱不见了!
我顿时右手在屁股后面掏了掏,一无所有。
是我睡觉的时候在床铺掉了,还是被偷了?
我突然想起了在火车上向我借打火机的抽烟男,想到了他抽得芙蓉王,想到了他那细长的手指,想到了在我开卫生间门的时候,他突然撞了我一下。
我的钱被他偷了!
呵呵,看来我还是太嫩了一点!
我苦笑了一下。
我掏出了烟盒,抽出了里面的锡纸,拿出里面的身份证和银行卡。
我的身份证和银行卡没和钱放在一起,藏在烟盒里。
这一招是在贴吧里学到了,看来很有用。
我庆幸着。
我点燃了香烟,仰头45°角仰望天空。
天空中没有白云,而我也没有流泪。
只是我在想,我现在身上一无分文,我该怎么办呢?我将要去哪?我怎么去打车呢?
我苦恼着。第一次感觉到家的重要性。
我一个人孤独在站在异乡,感到深深的陌生感。
对,我是有银行卡,可是我看了看周围,旁边没有银行。
也就是说,我取不到钱。
呵呵,可笑!
就像我现在身上有一堆金子,可现在是人民币通行的时代。
人家还会怀疑你的金子是不是假的。
我想了想,磨蹭了半天,走到路边,终于鼓起勇气,拦下一辆出租车。
出租车师傅是个胖子,脖子上还戴个金项链,他笑嘻嘻道,帅哥,刚坐火车过来了吧,去哪啊?
我感到一丝尴尬,有些不好意思道,师傅...
帅哥,快上车,去哪就说一声,我告诉你我老梁可开了好几年出租车了,N市的大街小巷我都熟悉的很,只要你说个地方,我保证第一时间把你送到!出租车的胖师傅打断我的话,吐沫横飞道。
我没有上车,接着道,师傅,是这样的,我身上的钱在火车上被人偷了,只有一张银行卡,你帮我送到银行去,等我取了钱,再付车费行不?
胖师傅听了我的话,脸色顿时变了,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眼,疑惑问道,你现在身上没钱?
我点了点头。
操!胖师傅胖手拍了一下方向盘,脸色一怒,手指着我骂道,你耍老子是吧?没钱你拦什么车,耽误老子生意啊!
我忙掏出银行卡解释道,师傅,你看我有银行卡,可是钱真得被偷了,我到银行肯定会取钱给你的!
胖师傅根本不听我什么解释,他大手一挥,骂道,老子怎么知道你那卡里有没有钱啊?再说,你下了车取过钱就跑,老子找谁要车费啊!胖师傅说着拉上了车窗。
我拍了一下窗户,急道师傅!
出租车就刷地一下,从我身旁擦过,驶向了远方,带给我一脸灰尘。
我从小到大真得没有这么落魄过。
我重新抬起头,手里紧紧地捏着银行卡,鼓足勇气,再次拦了一辆出租车。车窗打开,出租车师傅是个瘦弱的中年男子,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我感觉有点希望。
但当我说明我现在身上没有钱,只能把我送到银行门口,我取了钱再付车费时。那斯斯文文的出租车师傅脸上也不对劲了,他说小伙子你开玩笑吧?然后他理都不理我,开着车走了。
我又拦了两三辆出租车,每辆都是如此,听了我的话后,摇了摇头,然后开车走了。
呵呵,拒载?
呵呵,我没钱而已。
看来在这个人情淡薄的社会,钱才是通行证的王牌。
我紧了紧背包带,沿着马路走着,边走边看,我想自己走着找到银行。
11路的公交车的滋味,真得不错。
我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长的路,回过头看去,我已经看不到火车站的影子了。
我只知道我的腿很酸,真得很酸。
我都感觉我的腿快不是我自己了。
我发誓,我以前从来没有走过这么长的路。
可是一路走下来,我仍旧没有发现旁边有银行。
我觉得自己快奔溃了。
这时,太阳已经出来了,它露出了笑脸,挥洒着阳光,阳光照在我的脸上,我却感不到一丝温暖,因为我觉得它在讽刺我,它在嘲笑我。
它在笑我是个懦夫。
对,我是个懦夫,因为我生存在这个社会最底层的人。
我蹲在路边一个风景树下,躲在树荫里,躲避着太阳的嘲笑。
我掏出香烟,点燃,然后看着旁边匆匆赶着上班的车辆和人群。
一个接一个从我身旁擦过。
他们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他们。
或许只有一两个人无意或有意地瞥了我一眼,然后视线又转向了别处。
他们无关我,我也无关他们。
抽完烟后,我站起身来,拍了拍快麻木的腿,继续走着,当我走了一段距离,我来到了一个天桥下,那里有个头发长且乱,身上穿着破烂的男子。
他躺在天桥下,用一张蛇皮袋垫在地上,他应该在睡觉。
看着他的样子,我并不嫌弃他,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也许龙明宇没有摆定宋超的事,那我就要一直在外面躲着,或许我躲到最后,会和他一样。
有家不能回,成为一个四处流浪的乞讨者。
我腿脚不由自主地向他走去,我对自己说我要过去歇一歇。走到天桥下,我坐在他的旁边。
他感觉到有人接近,他睁开了眼睛,他看见我,然后转过身,又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