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等着医生诊治伤脚的时候,已经只能是摇头,基本上能确认没有骨折,但耽误的时间有点久,冷敷什么的起不了多大的效果;我看着自己肿大的脚踝也是愁,若不是被徐司佑那么一拽,也不至于落下这副德行,于是,我咬牙瞪上正从吧台倒了杯酒走来的他。
徐司佑看着愁眉苦脸的医生再瞧着我含恨的眼神,立马明了,握着杯子的手指翘起,指了指我的脚吩咐道,“按流程治疗,治不好更好。”
“诶,徐司佑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我挣扎着起来却又被疼痛逼回了沙发里,瞅着他也不会有半点同情心,便可怜巴巴地对着医生祈求着,“针灸行不行,一直这么肿着行动多不方便啊。”
这位拿人钱财的庸医将目光在我和徐司佑之间来回转悠了半晌后,赔笑回答道,“淤血散了就好,伤筋动骨怎么都得百天的;好好养以后才能康健,要是落下了病根就容易成习惯性崴脚的。”
说完,他真就按流程的取来了冰袋包在我脚上。
我靠,不是说没用的吗。
哦,对了,管它有没有用,我歪着身子回头看着独脚凳上一动不动的徐司佑,“你说他要杀我,是真的吗。”
对于我仍旧是半信半疑的态度,徐司佑发飙了,重重将杯子往吧台一置竟让只有四分之一的酒都洒了出来。他解开领口的扣子给自己的助理去了电话,照样没主语单刀直入地问道,“找着了吗?”
察言观色之下,是失望的。
是以他又重新端起了酒杯往嘴里送,可刚搁在嘴边一双锐眼就朝我看了过来;这人实在有些阴晴不定,我小心地缩了缩悄悄从旁拿过靠垫抱在怀里,没再敢直视他。可是,那熟悉的香水味却一点点的靠近,近到我能感觉到从头顶呼来的二氧化碳。
“别问我,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儿。”我赶紧撇开关系。
他一声冷哼,对着医生命令道,“尽快治好,能走能跳。”
看吧,谁说只有女人是善变的。
按理说,听到这话应是求之不得,但是,我却生出了不满来,仰着头就对上他的下巴和俯视的黑眸。
“徐司佑,你到底在想什么。”
“昂。”照理是挑起嘴角的一丝讥讽,懒散地抿了小口的酒,“既然他的目标是你,那么你自然是最好的诱饵。”
“徐司佑,你他妈真的还喜欢我吗?”
“所以,在我还有耐心的时候,养好伤,否则生死关头跑不掉,就怪不得谁了。”
我顺手拿着抱枕就朝他脑袋扔了去,但是他就在我头顶,所以没砸上他反倒是伤了自己,从旁人偷笑的目光里,我故作镇定地梳理了一番凌乱的头发然后环顾着周遭的环境,指着楼上问道,“我是不是暂时就住在楼上。”
不等徐司佑应答,就把伤脚从脚凳上挪了下来,一蹦一跳地朝上走。
“干嘛?”
这不废话吗,我翻了翻白眼,连脑袋都懒得转动,“睡觉啊,你以为我是机器人啊。”昨日惊魂,今天又起大早,碰到了顾钊炖了一锅汤,再被人告知有人要杀自己的,而这个人还是曾经熟悉的。我说过我只能是只乌龟,在繁重复杂的事情面前,首先想到的就是逃避缩进龟壳里,躲一天是一天,如果实在是躲不下去了,就得过且过的说。
如此这般的我,徐司佑怎么会不了解呢,是以他没有给我逃避的可能,毫不客气地下命令,“怎么休息都好,晚上你跟我回住的地方一趟,拿上换洗的衣服。”
我以为有钱人都是豪气万千的,应该眼不带眨的把各式名牌琳琅满目地给我送到跟前;那么,到底是顾钊太任性,还是说他徐司佑太抠门!抚着楼梯的扶手愤愤转了身去,咬牙切齿道,“不用你跟着,我自己有手,会招出租车!”
“就凭你一个人,能从顾钊手里走回来?”
“那照你的意思,有了你就百分之百的能回来了。再说了,顾钊也算是你的小舅子吧,他现在无家可归,你这儿豪宅仆从繁花似锦就不能好好照顾下人家吗。”怎么都觉得火药味又浓了,我疲倦地举起手来,“行了,我不想跟你吵。你如果非要跟着去也行,不要跟着我上楼。”
他若跟顾钊碰了面,指不准会闹成什么样儿,两个都是二世子谁看谁都是斗鸡眼。
见我退让,徐司佑也是作罢,任我蹦蹦跳跳的上了楼,自己却始终坐在吧台把着那杯酒愣愣的出了神。回旋梯上停驻脚步的我,好似万般无奈的重重叹了口气,倚着墙坐在地上,静静地摊开了手掌抚上那一条条清晰的纹路。
晚饭后,徐司佑将我送到出租屋外,依言没跟上去。我嫌拐杖碍事儿也就自己走走停停摸黑上了楼,花的时间有点久,久得楼道里的感应灯亮了又灭,灭了又亮我也没走上二楼。
我住在四楼,花了足足十分钟。站在门口想着顾钊在屋里也就懒得拿钥匙,可这手刚举在半空呢,门就开了条缝儿。
“顾、钊?”我犹疑地问着。
里面竟然没有任何光,忽然间就伸出一只白皙的手来,还未反应过来到底怎么了,就被一股力量猛然拽扯了进去,脑海里忽然响起了徐司佑的警告,想要呼喊救命的时,浓厚的气息却堵住了张大的嘴。
这是一个吻。
一个惩罚性的吻,每一下都那么用力,两齿亦是毫不留情的啃食拼了命似的要在我的身上、脑海以及心上留下烙印。
顾钊。
是顾钊!
回过神来,我用双手推攘他的胸膛,脑袋也不停的左躲右闪;虽知道男女间力量实力悬殊的道理,但我没想到疯狂起来的顾钊根本撼动不了分毫,他甚至因为我的抗拒恼怒地按住我的头,直面他的侵略。
我从来不认为顾钊会伤害我,但这一刻,依旧是怕了;所以,即便脚上有伤,我也选择屈起了受伤的那只脚往他下身踢了去。
可是,不得不说聪明的男人随时随地四面八方都是带着眼睛,但他侧身躲过的同时,手上的力道相应减轻,于是我伸手抓过他的头狠狠往脑门撞了去。
我想这是我唯一会的三招,手上、腿上最后就是脑门,百试不爽!
顾钊终于松了手,我跳到旁边开了灯,看他捂着额头一脸的痛相;但我一样的难受,抬手摸了摸唇瓣,竟然有血果然是被咬破了皮。
“顾钊,你疯了!”
“是,我是疯了。好!我答应你,帮你拆散我姐跟他,所以你保证,你永远不能跟他有任何关联,永远不能!”我说过,我眼中的顾钊永远都是理直气壮的,所以他没求过任何人,好像也没有任何人能在他眼中形成威胁。然而,这一霎那我清楚的看到了他眼里的畏惧。
是怕,我会和徐司佑旧情复燃吗?
“麦宁,你听到了吗。我帮你,所以离开他,离开徐司佑!听到没有!”
越过他的肩头看到敞开的窗户,我记得那是一扇面向街边的,所以刚才他是看到徐司佑送我回来的,才失了态没了分寸吗。
“苏麦宁,你听到我的话没有!”见我没回应,顾钊怒吼的声音增加了好几个分贝,甚至一步迈到跟前抓住我的双肩,用力摇晃。
黑暗里的一幕,心有余悸,我胆怯地往后不动声色的退了退,但很明显脚伤因为刚才的撕拉加重,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往下滑,我懦懦地出声请求,“顾钊,你先放开我,坐下来好好说行不行!”
“不要!”他一口回绝,抓得更紧了,“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还喜欢他?谢解什么的都是骗人诓我的谎言?你是不是就想拆散他和我姐,然后你就可以和他双宿双栖了?苏麦宁,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就是这么打算的!”
“疼!”偏头看他的手,骨节似要突出一般的明显,可想而知他用了多大的力,“顾钊放开我,我真的很疼。”
“那你保证离开他!”
“好,我保证!”实在是痛得厉害,只想着尽快安抚,顺口就应了下来。
结果,却见到他更加恼怒的样子,一口一声地质问道,“你果然跟他在一起了!苏麦宁,你真是个骗子。”
我操!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怎么说都是错!既然如此,只能用老办法了,正打算一脚踢去的时候,我整个身体不听使唤地被拽扯了起来,然后失去重心狠狠跌在了地上。
而,顾钊亦然。
抬头一看,徐司佑怎么上来了!再看了看顾钊,果然是被下了狠手,躺在地上很是痛苦的表情;但,徐司佑没罢手,走上去,拽起他的领口又是一拳。
“徐司佑行了!别打了。”我喝止想从地上爬起来,但本就没有消肿的脚踝肿的像是吹鼓的气球一样大,怎么动都疼。骗过你,爱上你:.
呲牙咧嘴的我看向徐司佑,想着他倒是能帮我一把啊,结果就看了我一眼,立马又转身骑在顾钊身上,毫不留情的狠狠地落下了好几拳。
顾钊想着翻身反抗,但徐司佑占有先机,他只剩下坐以待毙任人宰割,故而不服气地怒骂道,“徐司佑,你跟我姐早订婚了,四处拈花惹草算几个意思!”
徐司佑不答,又甩了几捶过去,不过相较之前的轻了许多。
“徐司佑,离麦宁远点,你没资格知道吗!你是我姐的丈夫,你想麦宁也当小三吗!”
小三的字眼刺得我的心有些疼,可想想我本就不可能和徐司佑在一起,怎么会成小三呢,正欲阻止顾钊的口没遮拦以免多受皮肉之苦。
却见徐司佑慢慢从顾钊的身上站了起来,始终沉默的他黑着脸泛起冷笑,冲顾钊道,“顾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来c市的原因。”
于是,原本吵闹不停的人忽然就安静了,甚至有些慌张地看向一脸茫然的我。
为什么看向我的眼神里那样慌乱无措呢?是不是还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原来被人瞒在骨子里是那么的不爽,全身心都不爽!
顾钊也是不爽,被我看得不爽,闪躲之后横眉竖眼地直视而来,理直气壮的吼道,“看什么看,没看过被打之后还这么帅的人吗。”
这人到底要不要脸,“徐司佑,你要不接着再打打!我不报警。”说这话时我表情应当是十分恳切的,半点玩笑都没有;可徐司佑没动弹,一边理着衣裳一边波澜不惊地盯着我瞧。
瞧着瞧着,我也是不自在了,没骨气地垂下头跟做错事儿的孩子一样。要追根究底问其为什么?答案就是,他和我都十分清楚我的怂样儿,明明好奇得不得了,明明想知道他话里的意思,但偏偏就是不敢,因为好像已经预见了那个不是怎么让人愉快的结果。
徐司佑瞥了一眼仍坐在地上心疼伤口的顾钊,又看了看巴掌大的地儿,放置的东西实在是少得可怜,于是又不知怎么惹了这个大少爷,他冷冷地问我,“东西是你自己收,还是找人来收。”
我看了看灯泡似的脚,忍不住咕哝,“你就不能帮我收下。”换洗的衣服里面肯定有些私密的,想着被不认识的看到多少还是有点膈应的。
可,为什么被徐司佑看到就如此坦然呢?我脑子仿佛也是短了路,居然会对如此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懒人提这种要求。
算了!我扶着墙慢慢站了起来,往着衣柜挪,反正东西少,夏天的衣服也就那几件收纳容易,用不着低声下气的求人。
“麦宁,你去哪儿?”
哦,我好像没一会儿就把房子里的另一人忘了干净。挠了挠脑袋,有些尴尬地看向还坐在地上的顾钊,“房子留给你,我去他那儿住!”
语毕,另外两人都瞪向了我;好生想了下,似乎话说的有些不妥甚至有些另有深意之感,但总不能说因为我有可能被人追杀所以要到徐司佑那儿去避难吧,那不炸开锅了。
我无奈地咽了咽唾液指着肿大的脚,“他把我弄伤了,去他家休养,有专门的家庭医生,好得快。”说了,我自己都觉得难以信服,想着之前拼死觅活的想离徐司佑十万八千里的我,怎么这会儿居然倒贴了上去呢。
“那个……”看顾钊的表情,我还是想着要努力的解释下,或者编个更好的理由。
然而,脑子还没转过来时,徐司佑就走上前,将我柜子里能看见的衣服都扔进了袋子里,同时非常好心地提醒道,“明天是你答复郝慧兰的最后期限,记得吗?”
呵呵,我真忘了。
与其说是提醒我,不若是故意说给顾钊听的。
果不然便见到顾钊从地上翻身站了起来,毫不客气地拨开徐司佑,“我妈给你多少钱,我把我的一切都给你。”
顾钊是个二世子,好像从小也没怎么好好学过为人处世待人接物,明明是令人感动心醉的表白,从他嘴里出来总会变成其他的味道;我忽然在想,如果他是个能将毒药和进蜜糖里哄我喝下的那种人,我会不会早就缴械投降了呢。
轻轻笑了笑,故意曲解他的意思,残忍回答道,“顾钊,拿了你的钱还得爱你一辈子,这笔买卖实在是亏。”
在另外一个人男人面前惨遭拒绝,顾钊的面子怎么都拉不下来,但他很有风度的没拿我出气,所以选择将我的房子砸得稀巴烂,能扔的能摔的能拖得动的全都弄得个顶儿朝天,还将灶台上的锅碗瓢盆悉数扫在了地上。
我看到早上特地为他留下的那锅汤,喝得连渣都没剩,不是说凉了吗,喝不下吗?
他又是何苦呢。
我弯腰捡起旅行袋,强撑着往门口挪;不过,这回徐司佑大方了一次,从我手里拿过袋子,拉着我手勾住他的脖子,然后梦想中的公主抱出现了,我俩当着顾钊的面大摇大摆的走了,连一声再见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