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冠华确实杀一百次一万次都解不了旁人的心头恨,可是予我来说,他真的很努力的在爱我疼我,甚至不惜一生孤独。我恨不得、怨不得、爱不得……我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他,那种百味陈杂的心在时光隧道里不断的酝酿发酵。
空寂的公园里,我跪倒在顾钊脚跟前撕心裂肺的哭喊着,十年的痛,十年的委屈,十年的伤一次痛快的呐喊宣泄而出。
顾钊慢慢蹲下身来,拉着我抱紧在怀,“麦宁啊,我更爱你了怎么办。”
我都哭成这样难过成这样了,他竟还有闲心说笑,于是,我哭得更大声了。
渐渐外出纳凉玩耍的人多了起来,我和顾钊的姿势实在引人注目,他便将我带到了他的车里,之前在昏暗的灯光下不觉得,一到明亮的地方顾钊脸上横七竖八的紫色条纹实在滑稽。
哭累之后竟是破涕为笑。
原本极是在意外貌的他也没跟我计较,翻来镜子又瞧了瞧,忽而转头问道,“你是不是怕那个女人告诉徐司佑你的身世。”
又静了下来。
我摇摇头,我从来没害怕过杜婷颖威胁,“我本就打算要告诉徐司佑的。”
这个回答有些出乎顾钊意料,他似不相信,“你真敢?”
“那不然呢?”我也反问,“纸能包住火吗。无论说不说,李冠华都是我跟他之间的一根刺,以前不愿意说,是觉着只要我不说别人就不知道,不知道我就能继续装得很平凡的活。”
“你现在也可以。”顾钊坚定的答道,“我嘴巴虽大,但你的秘密我一定严守,至于那个女人,我会让她闭嘴你完全可以放心。但是……你要离开徐司佑。”
“这是威胁吗?”我睨眼看他。
他吧唧了下嘴,好像也觉得刚才说的话有些小人行径,“我喜欢你,想把你从别人手里抢过来,这没什么不对啊。”
嗯,听起来确实没错,三言两语就又把我忽悠进去了。
“行吧。”说着顾钊启动着车子,“现在我们就赶紧回家好好恩爱吧。”
呃,等等!
我一掌往他脑袋拍了去,“恩爱个屁。送我回徐司佑的别墅吧。”
“我靠,我好不容易把你从那个鬼地方骗出来,又亲自送你进去,我神经病啊!”
什么?
“是你使的计啊?!我还以为是杜婷颖呢。”想想,突然从卫生间里出来的他想必是在里面躲了许久的。
顾钊拿看蠢蛋的眼神瞟了我一眼,“那臭娘们儿有这智商!”
有也挺捉急的,我瘪瘪嘴算是不满,“那你找我出来是干嘛?直接到别墅找我不就成了吗。”
说起这事儿,顾钊气恼的砸向方向盘,“我要是能进去还用得骗你出来吗。姓徐的那小子防着我呢,千方百计都没进得去,打你手机要么不接,要么就是关机。我就想啊,就算要分手也得双方同意才行啊,面对面的做整理。”
再次不客气的拍上他自以为是的脑门,分手?分哪门子的手,我什么时候跟他在一起的,我怎么不知道;还面对面的做整理,他最近无聊偶像剧看多了吧。
“我手机,在李冠华手里。”我闷闷答道,又添了一句问道,“那你到底找我什么事儿?”
“……”顾钊哑然,嘟囔着难怪,但似乎又回到了严肃的话题上去了,“上次吴叔跟我说了你在电梯里遇到的事儿,本想着你好点了来看看你,结果你出现在了报纸的头条上。找你出来……”他笑了笑,“就是想亲自确认报道的真实性罢了。”
有时候真不知道该说顾钊是较真儿还是说他纯真,无论是与不是我对他都没有所谓的爱情,这点他心里应是清楚的。更何况,还未开出花骨朵的花儿就已经有人蓄势待发的准备铲除着,怎么可能有果实呢。
“顾钊……你能帮我一个忙么?”
“什么?”听我第一次郑重其事的拜托,他也顿时来了兴致,“你说,天上星星吗?”
我予以不屑的眼神,“我想见李冠华,但是……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闻言后,顾钊没有想象中立即应下,而是托腮想了半晌,“麦宁,不是我不帮你,现在李冠华肯定被各方关注着,单不说徐司佑,还有那些曾经雇佣过他的主顾们也都虎视眈眈的。如果现在我送你去见他,一定会有人知道的,有心之人顺藤摸瓜迟早会把你和他的关系查出来。到时候,他们可能会以你的性命威胁李冠华闭嘴或者……自杀。”
我本只是想单纯的见李冠华一面,他身负那么多的人命一旦被抓就不可能再活着走出来,那么……也许就是最后一面;然后就是我想亲自问问他为什么要杀徐司佑的妈妈,初衷是什么,或是谁的指使?还有,方克勤的事情我也想做个确认。
但经顾钊一分析,里面竟有如此多的顾虑和危险。
“那……”我有些紧张的抓着顾钊的手臂,惴惴不安的问道,“李冠华会不会像电影里演的那样,被那些人派杀手进去或者有什么无间道之类的,他是不是也很危险?”
再怎么罪无可恕,也是血脉亲情关键时刻我的重心还是会向他倾斜。顾钊拍了拍我的手,安慰道,“虽然不想承认,但我能想到姓徐的也一定想得到,他那么想知道十年前的事儿,肯定会找人盯紧的。这也是我没办法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你送去看李冠华的一个原因。”
我默然点头,放弃了这个想法。
“那送我回别墅吧。”我拉过安全带,一本正经的吩咐着。
于是,顾钊不高兴了,“你见过哪个男人把自己喜欢的女人送到别的男人那儿的。”
他怎么又来了。
“顾钊!你到底要我说多少次……”
“行了行了!”他抬手阻止我接下来的话,又侧头看向我,“麦宁啊,我活这二十多年就没什么特别认真的事儿也没想过认真;我也奇了怪了,偏就对你上了心。别以为我没试过,我想着一周不见你,然后一个月不见你,再跟着一年两年,我终究会忘了你的。可……每次,我他妈一天都忍不了。”
一双桃花眼里写满了认真,真诚的让人心动。
可也负担百倍。
我垂首想了会儿,残忍的答道,“反正死不了的。”
爱情死不了人,只是会痛而已,当痛变成了习惯,你就会发现它没什么大不了的,照样可以带着这痛继续吃饭睡觉,继续交友聊天,直到遇到一个可以替代那痛的快乐。即便这个过程或长或短,但终有一天会你会遇见,回头再看时,就会知道没了谁真的死不了人。
顾钊一边拉动摇杆一边踩上油门,红着眼眶骂了我一句,“冷血!”
可是,他知道吗,多情一样伤人。
我只让顾钊将我送到半山下的路口,疑惑之后他立刻明了了过来,没有半句挽留的话径自让我下了车,门刚一关上就马力全开的调转头,轮胎在沥青路上呲出刺耳的声响后绝尘而去。
而我的手还是那关门的动作,略显寂寥的落在半空中。
大半夜的人不多,车也少,但我运气不坏没过一两分钟就有一辆出租车经过,坐上副驾报了地址,才从后视镜里看到远处停着的那辆熟悉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