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里的她被我噎得没说话。
“前些日子,他弄坏了一部电梯,恰巧我就在电梯里,福大命大没死了,可转眼我却亲眼见到他在害我认识的人。我吓得一声都没敢吭,我本该叫命的,可我没有,为什么呢?因为你对我说,我要是帮着别人害他是会遭天谴的。所以呢,我差点间接害死了一个朋友……妈,就你的爱才算爱吗,就他的爱才算是爱吗;就你们对我的感情才叫亲情吗?如果李冠华自认没有错,那么从一开始我就不会姓苏。做错事就该被罚,这也是你教我的。”这些话或许残忍,但不也说么,忠言逆耳。
我在彼此长时间的沉默里掐断了电话,按照计划去了医院。
再见方克勤时,他已经很努力的在做复检了,满头大汗的看我来,眼中闪过惊讶,但很快还是如昔般温和的笑脸相迎。
然而,开场白却是一句:对不起。
这句抱歉为那般,细细想想便能知晓,我不甚在意的耸耸肩,话锋一转反问道,“你知道是在b镇长大的吗。”
他一脸讶然,显然不知。
“我跟杜婷颖年少时是很好的朋友,我也不曾想过她会是你的妻子。”短暂的呆愣后眼中的温情被警惕代替,由此可以看出警方并没有将我和杜婷颖的关系告知他。方克勤笑意略减开始低头专心捏着腿,好似那个才是最重要的事情,相较于我的探望,“你不是向警方举报是她雇凶杀你的吗。”但,我依然锲而不舍的自顾自地说着。
方克勤回以轻笑,似乎已经不想再与我交谈下去了。
我侧头往着玻璃窗外的绿荫瞧了瞧,再从包里拿出新买的手机递了过去,“你来拨通她的电话。”
他仿佛不明白我到底想要做什么,我指了指嘴角额头的伤口,“喏,看见没!这是昨晚跟她打架打的。”方克勤这般老实的男人估计很难想象两个女人撕逼的场景,那嘴惊讶得差不多能塞进个鸡蛋。我又扬了扬手机,“输她电话吧,让我们一起来确认一下是不是她做的。”
盯着我手里的手机许久,方克勤才半信半疑的接了过去,输入了十一位的手机号。
他问,“为什么非要我输。”
我笑笑,“我不记得她号码,再来你可以确认对方是杜婷颖而不是随便找个声音相似的人之类的。哈哈……”我半开玩笑似的活跃着气氛,并替他按下了拨号键后又按下了录音。
“喂!”几乎在音乐都快要结束的时候,杜婷颖才颤颤巍巍的接了起来,“请问,你是……”
“以为我是警察吗。”我拿起手机笑意盈盈的回答道。
一下听出是我声音的杜婷颖舒了口气,顿时就恢复了本性,卸下了警戒二话不说的质问道,“早上为什么不接我电话,怎么现在想好了吗?可你已经惹我不高兴了。”仿佛眼前就展现出杜婷颖那颐指气使的嚣张模样,旁听的方克勤已然悲愤的捏紧了拳头。
我也抑制住想骂人的冲动,耐着性子问道,“杜婷颖,你总得让我知道见了李冠华该说什么话吧。”
“说……说让他闭嘴!”
我冷然一笑,想她这智商确实想不出昨天骗我出别墅的计策,“他手里那么多的命案,你让他闭哪一桩的嘴!”既然她脑子不灵光,我也不再绕圈子。
“就方克勤的。”利落说完,顿时安静了可想而知她此刻定是捂着嘴后悔不已。
偏头看了看已经青筋爆出的受害者,“杜婷颖,我认识你二十多年,从来没想过你居然是这样的人。当时我也在电梯里,如果没有出现意外的话,你手里就是两条人命,你会良心不安吗?”
“你、你说什么……”
“说什么?说咱们心知肚明的事儿,杜婷颖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跟方克勤离婚吗?这么多年的夫妻之情都不顾,你居然能狠下心找人杀自己的枕边人。杜婷颖,电梯杀人失败的时候,你是不是想亲手杀了方克勤呢?那天晚上,我们都不在,你是不是无数次把手按在他的脖子上呢……杜婷颖,你是不是到现在都在后悔没掐下去呢。”
“不是我,不是我。是他想杀方克勤的,谁让方克勤不放手,还三番四次拿孩子挽留我,要不是方克勤逼急了我们……“
杜婷颖气急说漏了嘴,等反应过来时已经坦白得差不多了;但就这三两句已经方克勤这个男人激愤得红了眼眶。
是啊,谁想过娶回家的女人打算心疼一辈子的女人,最后竟想置自己于死地,谁不寒心呢。
猜想是一回事儿,亲耳听到真相,那感受才是噬骨的痛。
平静后的杜婷颖,再次选择了威胁,她怒吼道,“苏麦宁,你要是不想我把你和……”
“李冠华吗?”我替她说道,“杜婷颖你怎么就没想过为什么警方会知道他的真名。”刻意的停顿,果真听到听筒里倒吸冷气的声音,我适时的继续道,“我敢跟警方告发李冠华,也就不怕被别人知道我跟他的关系。不过,杜婷颖,刚才你所说的话我已经录音!如果,你不想两败俱伤的话,就先闭好自己的嘴,那么这个录音也不会落到其他人的手里!”
“苏……”
在杜婷颖想出更多威逼利诱的法子之前,我率先掐断了电话,把录音保存好后取出了电话卡,将手机重新交给方克勤,“喏,虽然录音不能作为证据,但交给警方的话,他们肯定会寻着杜婷颖这条线重新彻查的。”
我的举动不在方克勤的意料之中。也是,想刚刚在电话里最后要求的约定,我转身就反悔了。
面对方克勤呆傻的表情,我将手机往他手里一塞,“方经理啊,记住了,女人的话千万不要太相信!”这算是对他的报答吧,在电梯里,无论起因是什么,终究是他舍身相救,这份情我必须还。
至于从小玩到大的杜婷颖,也不知道真是她智商不达标还是说慌不择路居然选择来威胁我,如果我真是个会服软的人,小的时候还会得罪那么多人遭那么多的罪吗。如此说来,二十四小时回话我也说到做到了。
事情解决完以后,也就直接回了别墅,刚一进门青婶就递来一份快递。
无数的问号在脑中,到底是哪些人这么清楚我住在徐司佑别墅里的事儿,不会又是顾钊吧……
撕开封条,里面竟是两张机票!
顾钊那死心眼的小子,不会是将私奔的口头禅付诸行动了吧,让我做决定?我翻着一张看了看,确实是我的名字,时间是明天晚上去h市的头等舱。
我掀了掀嘴唇不屑一顾,随手拿起手机在通讯录里找起顾钊的名字来,再随手将另一张机票翻开……
手机屏幕兀自变换,陌生来电。
按下接听放在耳畔,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唤着我麦宁。
我再次盯着机票上的名字,缓了好一阵儿才小心翼翼的回应道,“谢解。”
赶至时,谢解正坐在公交站牌下佝偻着身子盯着视野里的车水马龙狠狠发着呆。
我走到他跟前时,看着那一身白得没有任何花色的t恤,露出膝盖的破烂牛仔裤的过时装束,仍旧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他,那个本该还在郊区监狱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