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使劲摇着头想要矢口否认,但一股脑的话却因为他那很是受伤的眼神堵在了嗓子眼,吸着鼻子强忍着酸意偏过了头去。
我知,即使我们之间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所谓的男女之情,但是被人当做替代品的滋味儿不好受,尤其还是当了徐司佑替代品的谢解。
“对、对不起。”
他依旧是笑,“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那一年里,你陪着孤苦无依的我,这六年里每一个月都来探望我,也时时念着我,给我希望给我力量。要不是你,我撑不到现在……麦宁,你从来没有对不起我,反而是我该对你说无数声谢谢。”
“麦宁,对不起我的从来都不是你,你和我才是被背叛的人。”
“……”谢解的话让我似懂非懂,茫然抬头对上他,“你,什么意思?”
他离开小矮凳,直接半跪在我面前,“麦宁,嫁给我。我们不能让背叛我们的人好过,不是吗。”说完,他像是怕我逃一般的拽住了我的手指。
显然,他的预测是正确的,那一瞬间我从沙发上弹了起来,从他手里狠狠地抽出了手,还因为太用力又跌了回去,发丝不听话的撩在脸上略显狼狈。
谢解想着上前扶我,似乎也对自己的冒失感到抱歉,但他却并没有因此打消自己疯狂的念头,依旧怂恿着,“麦宁,我们与他们同一天举行婚礼,那一天我会要回我瑞丰集团继承人的身份,我会让你风光大嫁,让那些背弃誓言的人得到最大的惩罚。”
他始终抓着“背叛者”“背弃”,谢解是知道当年被郝琳陷害的事情了吗,郝琳是要彻底断绝他的念头吗?
“谢解,我、我今天就不在这儿吃午饭了,你自己冷静一下比较好!”说着我抓着包就像往外跑,但谢解手长脚长轻而易举地就够到我的手腕狠狠捏住。
“麦宁,你见过我妈吗?”我不解地停下脚步低头看向仍跪在地上的他,这一次他是双膝跪地的,“麦宁,十年前我刚大学毕业的时候,我妈出了车祸成了植物人躺在了医院里;医生宣布那消息的当天,我爸领着个少年回了家,他说那是我弟弟……我没办法接受,冲过去想就打那个野种,可你知道吗,我爸更快!护在他跟前,一巴掌呼了过来打得我耳鸣阵阵。那个我待了二十多年的家,一夕之间变得陌生甚至有些寄人篱下的感觉,所以……我跑了!发誓,再也不会回去!”
说着,谢解的双肩突然轻颤了起来,似笑非哭的声音从喉咙里发了出来,“当时,我虽这么想着,但也期望着我爸会出来找我,我想过他会因我的突然失踪而焦急万分甚至将这个世界上的每块地都翻过来……可我等啊等,等到被人银行卡被冻结,等到瑞丰蒸蒸日上,等到自己乞讨在街,都没能见到他的身影。”
“麦宁啊,我想不通,真的想不通为什么同样是他的儿子,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我在监狱里甚至想着出了狱一定要走到他跟前好好问问,为什么!”在谢解终于抬起头来的那一霎那,才发现他痛哭流涕的脸,“直到,前几个月监狱里来了个人,无意之间跟人吹嘘自己早些年开车撞过一个女人,可他不是无意的,而是被人指使,指使他的就是女人的丈夫……他还说,想不到这女人十年之后竟然醒了。”
原来背弃的,是徐鹏飞;是谢静仪的枕边人!
我忍不住往后退了大步,连身体都无法负荷这些戏剧的真实故事;果然,一切小说剧本都是源于生活,而我显然成为了一部狗血剧作里的其中一角。
可是,如果我的亲生父亲是满手鲜血的话,那么我希望徐司佑的父亲能够和蔼可亲正直善良。那般苦痛,实在不愿意他再来品尝。
“麦宁。我的父亲,为了他和他的私生子对我妈痛下杀手,霸占了原本属于谢家的东西;徐司佑也一样,明明与郝琳有婚约还来招惹你,招惹了却还是因为荣华富贵将你抛弃,这样的人值得你留念吗。所以,麦宁、麦宁帮我一起拿回原本属于谢家的东西好不好。”最后的语调几乎是乞求。
谢解求我帮忙的事儿不多,所以每一次只要他开口我必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像是一种本能,又像是被养成的奴性,总之我拒绝不了。
低头看着那张愈加与徐司佑相似的脸,却也愈加难以点头应下。
或者,他说得没错,自始至终不离不弃与之相伴的缘由,始终都是因为徐司佑而已。
他长得像徐司佑,而我,忘不了徐司佑。
所以,才会一拍即合,自欺欺人。
谢解怔着眼,看着我的手一点点的从他的掌中挣开,迎着我抱歉的眼神绝望而颓然的搭下手来。
“谢解,对不起。”这好像只能是我对他说的话。
即便徐司佑真的会跟郝琳结婚,那也没关系。感情里面,合则来不合则去,人生观价值观不一样就不能强求在一起;更何况,我从未奢求过能与徐司佑天长地久生死不离。
我爱他,也欠着他。
我曾背弃过他,那么,他也背弃我一次,也算扯平了不是吗。
没什么。
“谢解,我相信每一件事的背后都有他的原因,你不能因为一个人的信口雌黄就去否认自己的亲人。或许,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可如果是,就正大光明的站在他们的面前去质问,而不是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哭泣。”我不是所谓的圣母,千方设法的替人找原因找推脱,主要是我明白,一个人揣着不可告人的秘密时那种憋屈与苦痛。
再看了谢解一眼,便头也不回的往着门口走了去,我想短时间内我将不会再与他见面了,至少在真相大白之前,我们之间任何的交谈都会是毫无意义的。
“那,你会去帮徐司佑吗?”谢解的声音在身后兀自响起,低沉得毫无温度。
而我却只能苦笑,敢情说了这么多,都是白搭。
略显失望的回头一望,不想手机铃声在此刻响起,我拿出一看竟是消失已久的徐司佑,正踌躇着要不要在此地接听时,谢解机警的察觉到什么,起身就欲扑来抢,瞅着那生猛的气势,我索性转身开了门逃窜而出。
谢解是入了魔障,锲而不舍的在身后大步追着,但他没我熟识此处的地形,以致于一前一后你追我赶伯仲之间。
下了楼直奔大马路上而去,想着赶紧拦上车走人。
我说过我的运气向来不赖,眼看着一辆空车迎面而来,我抬手招了招再回头看了看也已经追出楼道口的谢解,仍是没有放弃的。
单脚跺了跺地,更加卖力的挥着手,此刻只恨平日里都是飞车党的出租车依旧太慢。
又是回头看谢解的一瞬间,从出租车的后面忽然杀出一辆黑色的轿车来,犹如脱了缰的野马失控朝我冲了来。
等着我回神看去时,惊得脚像被钉了钉子杵在原地没法动弹,心里只想着:完了。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我认命闭上眼的刹那,身体突然被猛然的一道力推了开,犹如腾空然后坠地。
头昏脑涨眼冒金星,四周开始响起嘈杂声,更有人扶起我死劲儿掐着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