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司佑站在他们下面,两手揣在裤兜里,依然平静。
拿着刀的谢解说,瑞丰是谢家的,徐鹏飞和徐司佑所拥有的全都是谢家给的,但徐鹏飞为什么要杀谢静仪,而徐司佑凭什么毁掉整个瑞丰。
“你是野种,徐司佑你不过是小三的儿子,你今时今日所得到的都是用我妈的命换来的,是他,是他为了让你进入谢家所以企图买凶撞死我妈。你们该一无所有,你们没资格享受瑞丰给你们的一切,徐鹏飞更该死,为他的贪婪付出代价!”谢解在徐鹏飞面前挥舞着刀尖,尖锐的叫嚣,腥红的眼眶表明他已经失去了理智。
为了复仇华丽归来,以为能一举击倒敌人,结果呢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失去了家业一无所有。
“你妈可怜吗?”徐司佑冷冷地问道,“但至少她活着不是吗,你看得到叫得出。”
我叹气闭上双眼,明白一切终于真相大白了。
徐司佑说,“谢解,你问我凭什么?就凭谢静仪杀了我妈,我就有资格毁掉她所珍爱的一切!”
谢解愣住了,本能的应了一句,“你说谎!”
郝琳也无法接受,什么我爹杀我妈,我妈杀你妈,像是小说里的故事怎么就出现在自己眼前了呢,她拒绝接受,跟谢解一样不停的摇晃着脑袋又好似很努力的回忆过去种种,并将所有线索连串起来,合情合理。
但,事实就是如此,谢静仪十年前雇佣李冠华杀了破坏她家庭的白晨芳,追查之下得知事实真相的徐鹏飞新仇旧恨一并算也找人制造了一起车祸,本意是让谢静仪命丧黄泉的,哪知只是让她成了个活死人。
谢解无意在牢里得知真相,而徐司佑则从徐鹏飞的嘴里了解事实;所以一个要夺回瑞丰,击败徐氏父子,而另一个则打算毁掉瑞丰。
追其缘由,谁的错。
一开始或许谢静仪错了,以不正当的手段拥有了徐鹏飞,可后来呢徐鹏飞和白晨芳错了,于是,一步错步步错,最终又有谁分得清孰是孰非呢。
只是徐鹏飞竟然利用他们那一代的恩怨来企图操控两个儿子,想要享尽权富。
结果呢,被人架在高楼之上,命悬一线。
“你说谎,我妈不是这样的人,徐司佑少为你妈脸上贴金,你妈就是破坏别人家庭幸福的刽子手。是她毁了徐鹏飞,毁了我妈,还毁了我……如果不是她……”说着,谢解将目光转向不远处的郝琳,涩涩一笑,道不出悲喜来,“徐司佑,我告诉你,我妈不像你妈那么恶毒,也别为他开脱!”说着,那把刀子逼向徐鹏飞的脖子,狠狠地割出一道血痕来。
徐鹏飞叫痛,“司佑没撒谎,是当年谢静仪找人迫害了晨芳逼得我俩分手,她更趁机要挟我入赘谢家。晨芳的死是谢静仪主使的,当年我查到她以你的名义给学校捐款,实际上那笔钱辗转去了李冠华的手里。我曾找黑道的人找到过李冠华,也确认是谢静仪所为,这些都是事实。”
“反正李冠华死了,你们怎么说都行。说不定是白晨芳自己勾引了其他的有妇之夫,遭了报应,别把罪名随便栽赃在我妈头上。闭上你这张恶心的嘴!”许是被血染红了眼,谢解真就毫不客气地往徐鹏飞的脸上划了去。
“是真的。”我出声的瞬间,所有人都朝我看了来。
谢解和徐司佑都睁大了瞳孔盯着我这身睡衣的随意打扮,他们怎么都没注意到这般邋遢滑稽模样的人是我。
我不以为意地弯了弯嘴角,上前数步,“谢解,他们没有骗你,你妈妈确实找了李冠华杀了白阿姨。我曾跟你说过,追究下去的真相远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就是在提醒你。”
“麦宁,你还是要帮徐司佑吗?”谢解苦苦问来。
我无奈叹气,“若是真要帮谁,当初我就不会帮你冒名仿字了。”
这次连郝琳都看向我,显然没想到帮谢解伪造遗嘱的人竟然是我;可,我想啊,瑞丰本就应该是谢解的,如此也不算太错吧。
可我的一片苦心没能得到谢解的理解,他回答道,“那又如何呢,现在我还是输了。输了没关系,真没关系。我愿赌服输!”说着他抬起手来点了点眼角的泪水,“可他们俩却死不认错,所以我要让他们什么都得不到!”
说着谢解一把拽住捆绑徐鹏飞的绳子,真就往前跨了大步。
“谢解。扯平了!”我大声冲着他疾呼道,“你妈瘫痪十年为杀白阿姨的事儿得到惩罚,现在你把徐鹏飞交给警方,让他去悔过不好吗。”
“我说了,我妈没对不起任何人。”
“李冠华确实你是妈雇来的杀手!”
“李冠华死了,你们怎么说都行。麦宁,我不想恨你,你不要再说谎了!”
我看了看眉头紧蹙的徐司佑,怅然一笑,“谢大哥,你信我吗。是李冠华亲口对我说的,十年前谢静仪雇他杀白晨芳!”
谢解失笑,“麦宁,你一点都不擅长说谎知道吗。李冠华凭什么……”
“凭,他是我的亲生父亲!”那一刻,我如释重负,但同样看到徐司佑惨白的一张脸,亦许他猜到过,但是怀疑与证实永远无法在一个水平面上比较。
“十年前我作伪证是因为李冠华是我的父亲,这也是我离家出走与你相遇的起因。他死前,亲口告诉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所以你说,我不擅长撒谎,确实!因为,我现在说的就是事实。”
“不可能。”谢解喃喃自语不断的催眠着自己。
但,他明白李冠华是我亲生父亲这件事对于我跟徐司佑之间的关系是致命打击,我不可能信口雌黄。
“谢解,下来吧。下来,我们一起回家!”郝琳忽然扬起一张笑脸慢慢朝高台走近,伸出手去,不断的诱惑着谢解。
真相、温情将谢解整个脑子搅得天翻地覆的时候,早已蓄势待发的警员迅速以矫捷的身手控制住了谢解,救下了徐鹏飞。
谢解被押走时,路过身旁,他依然在问,“麦宁,是真的吗?”
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
纸包不住火,事实也永远不会被掩盖。
我是谎话精,答应徐司佑十年不说,结果,还是说了。
警察催促着做笔录,而我和徐司佑却好似没听到一样。他仍是站在平台下,侧身看着我,直愣愣的说不出的悲怨。
我们终究过不了那个坎,我从没想过他能全然不在意,所以我逃,他也逃。
我错了。
真的错了。
我缓缓委下身,双膝落地。
“对不起,我替他……我替他,跟你和白阿姨赔罪!”说着,我双贴地头重重叩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可惜,徐司佑却像一阵风似的冲跑到我身后,避开了这已经为时已晚的歉意。
“人都死了。对不起有用吗!”
“嗯。对不起。”我还是只能说这个。
“苏麦宁……”他似抬头轻唤,“好了,结束了。我也该忘了你了。”
爱恨情仇最终都会忘。
我知会难过,但真当徐司佑彻底从我身后消失的那一瞬间,我才明白那种痛就像是心口缺了一块,并且知道永远无法修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