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日历上边用红笔注着:驰的生日。
我是谁?就是那个数学考试时坐在我后头,老是偷偷冒着被处分的危险把答案扔给我的小子,我的初中同学。那时候他老骂我笨,我是笨,百教不会,数理化老是挂红灯,女生嘛,逻辑思维能力就是相对差一点,涡认,当然也有我自己的因素,不喜欢理科,所以也就不用功了,根本就是无药可救。然而可恶的是中考文科居然考得不错,让总分不够资格“塌底”,于是高不成低不就地进了某所中专的会计班,尴尬透了。
而驰,进了二中重点班。我一次硬着嘴皮骂他笨,竟然没考上效实,他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别过头去,望着窗外,窗外是月湖,初夏的月湖。
那年暑假,仿佛是最后的晚餐,我们疯狂地享用了一个夏天。和他一起泡游艺厅,他咬牙切齿地打街霸,我站在旁边看;他在烈日的绿茵场上踢球,我坐在滚烫的看台上流汗,我们一起去游泳俱乐部,我不会游,又不愿意让他教,只好麻木地站在水里,他说我像根无聊的泡菜。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他除了和兄弟们一起去踢足球打篮球,其他时间都和我呆在一起,我们也不多说话,也没有一点情侣的样子,每天骂来骂去的,可就是没事干,乐意跟在他后边,他也没把我这个尾巴给赶走,还三天两头来找我。记不清多少次,坐在他的自行车后面穿过一条条弯弯曲曲小弄堂,那段日子好像大脚板的味道,香香的淡淡的凉凉的。
开学后,驰就像是上了发条的铁皮兔子,机械地蹦呀蹦呀,停不下来。而我,住在学校里,学习又不紧张,闷得慌,于是就去吵他,给他写信,打电话,他还是像以前那样骂我:“呆大囡有空勿会多学眼东西啊?”在回信中写道:忙着呢,别烦我,下次不给你回了。可下次我写信去,他还是马上就回,还是这么几句话。那时候兴交笔友,我交了好几个,每天乐颠颠地给他们写信,上街去买漂亮的韩国信纸,忙了这些事以后,就真的没空理他了,要不就是听流行乐,买磁带,争论着学校的那几个男生谁更帅一点,晚上听广播,月亮湖,名字是好听,可是主持人多半是对着电话机安慰那些女朋友跟款爷跑了的打工仔或是男朋友泡上新马子的打工妹。我老想,尽言那个大男人总跟这类人没完没了地上心理课,烦不烦?可是,虽然这么想,我还是每天半夜里会被没关掉的耳机中发出的噪杂声给吵醒。我也知道这样的日子毫无意义,可是,似乎当时的生活就是如此,让我遗世独立?我做不到。
高二,有两个男生追我,我和其中一个一起去溜了次滚轴就SAY白白了,另一个根本理都没理,比我高来4.5公分,算了吧。
一个寒风彻骨的晚上,驰打电话约析去,于是我又一次坐在他的车子后边晃荡着穿着牛仔裤的长腿。“后天是我生日,送什么东西给我?”他问。“我没米。”我没好气地回答。“小气,想当年我这么罩着你。”“那好吧,我只带了0元钱,看着办吧。”我让他等在外面,一个人跑到长发挑了半天,恶作剧似地买回来一支曼秀雷敦的水果味润唇膏。他笑得坏坏的:“送我这个干嘛?有什么动机?”我撇撇嘴,答非所问:“没钱呗。”
高三了,我和学生会的宣传干事阿东开始有意无意地在一起了,同学们说就说吧,无所谓,还有一年学生生涯了,及时行乐嘛。用好友梅子的话说,阿东是个“正人君子”,我问她为什么,她说,那次雨天,我看见你们俩打一把伞,你走在右边,阿东走在左边,他用右手撑伞。我说,废话,他用左手撑伞还不把我给淋死。梅子意味深长地笑笑,这家伙,莫名其妙的。
两个月后,刚好又是个雨天,突然接到驰的电话,我抓了把伞跑到寝室楼下,他站在那里,表情怪怪的,“怎么了?”“没事,陪我走走。”走出校门,他就收起自己的伞,接过我的伞,呵呵,我这才领悟梅子的意思,我走在他的右边,他左手打伞,右臂紧紧地搂着我的肩,我们就这样依偎着一言不发地沿着学校外的大马路来来回回地走了两个半小时。在回学校时给阿东和他的一伙兄弟给碰上了,二天阿东就没和我一起吃午饭,哦,是这样,算了就算了,有什么了不起。我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