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的槐花,就如那飘飞的爱情,暗香四溢。
踏步生香的日子,他们围坐在大学校园后面的槐花树下,背靠着背,彼此抱腿缄默不语,那份默契,只有随风飘来的云霞知道,远天无际,一望的蓝和无涯,如黛的远山透着神秘,不见炊烟,他们都被一缕淡淡的朦胧罩着,头上是串串摇弋的槐花,在阳光的轻抚下芳芬,悠长清淡的花香浸润着他们,她返过身来,在他宽阔的怀中醉得一塌糊涂。
说好了,永远相爱,她那风轻去淡的样子,让他着迷,让他爱不完,想不尽;他的潇洒,他的随意,他的沉着,他的成熟,是那样的引她如痴如狂。
故事至此落入俗套,他没有去她的城市,她也没有回到她的城市与父母身边。
她跟随他来到他故乡的一所镇中学,选择了当教师。
学校后面也有一排槐树,有一棵特大,挂满了浸满香气的槐花,情景就如在大学校园,每当送走最后一批学生之后,他们就来到槐花树下,憧憬未来的日子,想象爱情的种子在槐花的土壤中出生与成长,然后相拥。
婚后的日子甜蜜而又浪漫。
学校的日子充实而又单调。
婚姻生活滋润、丰富而又结实。
第二年,他被委任教导主任。
此时,他们的爱情结果了,儿子出生,浪漫的两人世界增添了温馨。
他更加的忙碌,开会、教研、讲学,回家的次数渐稀。她也太充实了,教学、带孩子、家务,曾经特精致优雅的生活开始不平静,都顾不上了,实在的生活暗流涌动。
他们似乎忘了校园后面还有槐花树,槐花独自开了又谢,谢了又开。
市级机关招考公务员,他报考了,结果被录用。
新单位的工作特忙,适应、努力、投入,他把自己的精力都放在工作之中。
妻子仍然教书,育儿,学校、宿舍两点一线。
周末,他回到乡下,或是她去到城里。他们就如候鸟一样来来去去,在这条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路上,虽然也有着青春般的槐花,但他们都没有继续留意。
他提为科长,忙是主旋律,周末还得加班。
儿子送进学校了,她除了教学、家务,还得辅导儿子。
两地分居,她老是调不进城,领导、朋友、熟人都找遍了,还是不行。
他失望,她认命。
槐花仍然在开,仍然一如既往地谢。
家庭、工作与生活的出现了空档,报怨多了起来。当初就不应该到这里来,来到这么一个穷旯旮,拉屎都不生蛆的地方;那你回去呀,回到你那个城市去。
他没想到她会说这样的话,她也没有想到他会说那样的话。
冷战与口舌让他们疲惫。
又是一年槐花香,浸满岁月烟火的槐花瓣纷纷下落,洒了一地,有的随风飘散。
他不想与她争吵,她也不想去他所在的城市。
他们都没有提分开的事,他们只是彼此堵气。
他们曾经想过分开,但是只要一想到要分开,那槐花的香味就会突然不在。
爱过才心疼,他们曾经说过的,无论发生什么,他们都不分开,谁都不能说分。
然而他们都明白,分开一段时间也许会好些,就象那簌簌落下的槐花一样,还会在春天开放。
有一种爱叫做分手,但是不适合他们,他们怎么能够分开哩,就象那飘飞的槐花一样,该开放时就开放,该落下时就落下,落下也是围在槐树的周围,形成一圈心形的心痛。
毕竟他们曾经那样地相爱过,而且现在仍然深爱着。
心静如水。他们都需要静一下了,他们是两朵爱着却还在等爱的槐花。
望着校园后面的群山,她的青春的脸上满是泪痕,幸福是那么近,又是那么远,回忆是那么的温馨,又是那么甜。她把落下的槐花收集在一起,藏在书页中,压在枕头下,槐花的馨香覆盖了她的整个日子。
城里不是他的归宿,城里只能成为他的暂居地,他时常在梦里呼吸槐花的清香,那缕幽香却总缠绕着他,令他抓不住,也离不了。
他们都得修正方向,重新寻找槐花的香味。
槐花又开了,经历了严冬的槐花香远飘逸。
山路上,身背装满槐花行囊的他,向着开满槐花的乡村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