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草不是草,而是花。我所识得的花卉很少,萱草却是我极喜爱的。记得有宋人曰:“萱草虽微花,孤秀能自拔,亭亭乱叶中,一一芳心插。”喜爱萱草,不仅因为其花形千姿百态,花色绚丽多彩,更醉心于的是那份清秀,别致。
读初中时,自己还是个性格十分内向的男孩,就是见了女生不会说话,只会脸红的那种。上天却偏偏在我的周围安排了一班女生,真真正正让我接受了一次锻炼。
记得那次调座位好特别,像摆放军棋那样,所有的人都被叫到了外面,再由老师挨个儿喊进来,安排座位。我进去时,被安置在靠窗第二排的座位。前面已经坐上了两个男生,俊和彬。别看他们名字挺正点,这两个调皮捣蛋鬼可是令老师头痛的人物,上课时不时爱闹出点笑话来,好在这也挺合我的胃口。正暗自庆幸,一位女生径直朝我桌前走来,在我身旁坐下,我的心一跳,还没等我回过神来,身后又坐上了两位女生,天哪!这种安排使我感觉到今后两年的中学生活被添上了不平凡的一笔。
同桌叫蕾,有一根长长的麻花辫。我们通常喜欢把她的辫子悄悄系在凳子上,然后等班长喊“起立”……她也不生气,反而很爱和大家开玩笑。我想如果不是那时她处处和我做对,我们应该能够成为很好的朋友吧!
丽就是坐我后面的女生,那令人窒息的美丽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上帝似乎特别修饰了这张面孔,她有雪一样白晰的肌肤,秀气的鼻子和会笑的眼睛,整个脸庞像笼罩着一层光环,没有一丝缺憾。
丽的同桌也是位漂亮的女生,叫芳。人如其名,芬芳怡人,就是她那双大眼睛一瞪,蛮吓人的。那个时候自己个头很小,人又挺老实,俊和彬便常常欺负我。每每此时,芳都会挺身而出,大声怒斥对方,活像个男孩。两个男生也挺怕她的,便只是偷偷地笑,她却不在乎。其实芳是个挺不错的女孩,只是我更喜欢女生矜持一些。
同桌见我逆来顺受,也尝试着欺负我,但遭到了我强烈的反抗。于是中学三年正如我预料的那样,在不平静中度过。
我跟丽最不熟悉,因为我甚至不敢直视她的目光。丽是个活泼,热情的女孩子,很聪明,学习成绩总是班里第一。虽然她就坐我后边,可是我却觉得她遥不可及。
元旦的时候,班里流行送贺卡,我精心选购了三张,认真地写好。给同桌的那张很快被她发现并抢了去,剩下两张我却思考着如何送出。好容易才有了说词,我拿出贺卡,回头问她们“这卡好不好看”,芳看了贺卡说“好看”,丽却指着其中一张笑着说“这是送给我的吧!”得,接下来准备的台词都没用上。丽就是这样一个聪明的人,在她面前,任何伎俩都是多余的。
放暑假的一天,我和好友小侃一起邀人打牌,经过丽家楼下时,突然好想把丽叫上,却怎么也鼓不起勇气。小侃自告奋勇,说叫人不是问题。“她爸爸挺凶的!”我小声提醒他。小侃拍拍胸脯,挺有把握:“要是遇上她爸爸,我说找她借本书不就完了。”
很快小侃就下来了,我前后张望着不见丽跟来,只是见他夹着本书。
“丽呢?”我尽量掩饰焦急。
“嗨,她出去了,还没回来”话音未落,丽就下来了,笑着说:“我就知道你不是来借书,怎么不直接说是出来玩”,我无言以对,小侃更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不敢看我。
回来的路上,丽突然停下来,注视着路边一丛野花。我顺势望去,只见一丛绿叶中,绽出几朵洁白的小花,花瓣晶莹剔透,花芯中吐着几丝金色的花蕊,美极了。
“知道这是什么花吗?”丽问我。
我自然说不上来。丽告诉我那是萱草,通常在凌晨开放,夜晚时分便相继凋谢。虽然不是昙花一现,但单朵花的寿命只有一天,所以又叫一日百合,意思是只开一天的百合花。
从那以后,我和丽之间的距离总算被拉近了些,丽也并不是我想像中那么难以接近。可没多久,丽的母亲突然去世了,丽很伤心,上课眼睛总是红红的。下课时彬不知道对丽说了什么,丽哭得一发不可收拾,说不上学了,老师狠狠训斥彬乱开玩笑,同学们也都纷纷安慰丽不要太伤心。丽却哭得休克,一张脸惨白。那时,大家才知道丽有心脏病。
后来同学们纷纷凑钱买花到医院去看丽,我知道丽喜欢什么花,但我觉得“一日百合”不吉利,便只是在心中默默祝福丽身体早日康复。
又是一年的元旦,班里热闹地筹备联欢会,我也收到了丽的贺卡,上写祝“年年月月都平安,分分秒秒都快乐”。我欣喜异常,小心地夹在书里,生怕弄皱。同桌望着被我胡乱塞在抽屉里的卡片,埋怨我为何她的贺卡就受到如此不公地对待。
下午的联欢会热闹极了,同学们自己把一个联欢会搞得有声有色,那是我们最后一年的联欢会,转眼就要中考了,相聚不易,大家玩得都很开心。这次联欢会没有专门准备节目,都是文艺委员即兴组织和安排的。因为是音乐科代表,我也就莫名其妙地被拉上台去。虽然没准备,还是不愿扫大家兴,我鼓足勇气上台唱了首歌,唱到高音时没顶上去,声音怪怪的,引来一片笑声,但随之而来雷鸣般的掌声很快就消除了我的紧张。
“嗓子挺好的”。我听到下面有人窃窃私语,循声望去是我的同桌蕾。我投之以感激的目光,她却用桔子皮扔我。
第二天到了班里,丽问我:“咋儿个你唱得是什么歌,挺好听的。”我不好意思地笑了,说:“别哭,我最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