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
醒来时,大脑一片空白,旁边的陈雨还未醒来。坐在床上,脏乱不堪的房间发出阵阵糜烂的气息。我匆匆穿好衣服,爬了起来,被子被牵动了一下,陈雨赤裸的肩膀掉出被子外面。我轻轻走过去,帮她盖好被子,走出了旅馆。
回到寝室,跟我一起实习的校友真在讨论我的“壮举”。他们说整个医院的人都在讨论院方对我的处理,而最有可能的处理就是通知校方,记过处分,甚至不能毕业。实习组长以领导身份给我一条意见,要我提着一年的学费去买礼物,送给科教科主任去。旁边两人马上附和起来,说这样还不一定有效,这次我闯的祸太大,最好还是做好不能毕业的准备。接着抱怨到,他们已经签了这家医院,希望这次事件不会在院领导面前留下不好印象,要不然他们以后在医院也会受影响。然后一起指责我,说我吃错了药,做事都不经过大脑。最后干脆转为对我的全面诛伐了。他们见我不做声,言语也越加激烈。我火了起来,大声说到:“你们他妈的就这么希望我毕不了业?老子招你们惹你们了?老子毕不了业,你们也别想有好日子过。”其中一个人立马站了了起来,指着我说:“你说什么,什么叫我不好过,你还真有种啊。”说完挽起袖子,就要和我动手。我于是走到他面前,一把掐住他的脖子,他也马上回掐我的脖子,旁边两人急忙拉架。终于分开,他还喋喋不休的骂个不停,我拿起凳子,就要向他拍去,他终于不再做声了。
终于安静下来。再也没有任何人打扰我,也不再有人跟我说话了。就这样坐在寝室里,一个人由早到晚。当天色暗下来的时候,我肚子饿了起来,我才想起我没吃早饭和中饭了。走到小店附近,看到大妈正在招呼客人,突然很怕见到她,于是匆匆绕道走了。
好容易吃完饭,寂寞再次来袭。一个人呆在寝室想想自己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不一会头就痛了。于是猜测科教科主任对我的最终审判,想来想去结果都是悲哀的:我的一生都将受这件事情影响。突然很觉得对不起父母,心里顿时难过起来,这伤感逐渐加深,连并这段时间的郁闷和心痛,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寝室的人还没回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再面对他们。在这个县城,我终于割断和它的一切联系,我也终于尝到了自己酿造的苦果。越是知道这一点,我越是害怕。拨通陈雨的号码,她听到是我马上挂掉了电话,我不停地拨,终于她接了,问我有什么事,我无力说到,我想见你。
到了约定地点,她出奇地没有化妆。我说去喝点东西吧。她冷冷的看着我,说:“你还想怎么样?”我说:“我寂寞。”她火上来了,说:“你寂寞关我什么事,把我当什么,婊子?跟你说,就算老娘是婊子也不跟你好,你去死吧。”我麻木地任她辱骂,然后说:“说完了没有,陪我去喝东西吧。”
还是喝啤酒,她骂道:“你是不是还想把我灌醉?”我不理她,大口喝起来了。几瓶下去了,逐渐有点醉意了。她又骂道:“慢点喝会死啊,喝醉了我才不送你。”我突然很享受这种醉意,又大口喝了起来。到了第六瓶的时候,陈雨拿过了抢下了我的啤酒,要送我回去。我突然挣扎说:“不要动我,我不回宿舍。”她一巴掌打过来,说:“你他妈的别丢人好不好,想死就去死,不要拉上我垫背。”
醒来的时候是半夜了,我想上厕所,却怎么也找不到。打开灯一开,却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床上还躺着一个人,仔细一看发现是陈雨。终于找到厕所,回来时关了灯,小心的钻进被窝,旁边的呼吸声轻微和缓慢,我也终于伴着呼吸声入睡了。
(五十八)
那件事情发生后的第三天,科教科主任终于请我去喝茶了。我走到门口的时候难免有些惶恐,害怕,心想万一真的不能毕业了我该怎么办。进了办公室,他叫我坐了下来,我顺从的做了下来,目光也尽量显得恭顺而卑谦。他终于开始正题了:“王凯,我想你应该很清楚我为什么叫你来。”我想说是的,嘴巴刚张开来,他马上说:“听我说完,你有异议再说。上次那件事在我们医院造成很坏的影响,严重破坏了我们医院的形象。就我个人意见来说,我是强烈要求通报你们学校的,对你从严处理。但是医院不是我个人开的,我于是征求了大家的意见,最后最你的处理是给你一次机会。”我当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诧异地看着他,后半天才说:“谢谢,谢谢,我以后再也不会犯错了。”他冷冷地看着我,说:“不要谢我,如果不是刘主任求情,你早被通报学校了。”
走出大门,心情终于好了些。我打电话告诉陈雨,她说了句知道了。然后问我要不要晚上庆祝一下,我说好的。再给刘丹拨了个电话,电话里诚恳地谢谢了她的父亲。刘丹开玩笑说要我谢她,因为是她动员的他父亲,玩笑说完后问我以后准备怎么办。我说熬呗,反正没多久就要实习结束了。她于是问我晚上有空么,要我请吃饭报恩,我忙说好的。
到了晚上,跟陈雨说有事,不能去庆祝了,她在电话里骂了起来:“你他妈的还说话算话吗,不来拉到,谁希罕啊。”我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挂了电话。
还是老地方,刘丹约的地方。刘丹说那位大妈情切。大妈当时正忙,叫我自己招呼自己就忙去了。饭菜还没上桌,于是我先感谢刘丹,说要是没有她的帮忙,也许我一辈子就毁了。刘丹说,要你真知道悔过才好,命运是自己掌握的,你想放弃也没人帮得了你。我微笑说:“我最近是有点自虐了,但还没有自残吧。”她认真地说:“你看看你自己最近的样子,再这样子下去你会毁了自己的。”我微笑说:“知道了,知道有人关心我,我也不会再这样下去了。”话说完就后悔起来,她也脸红了一下,说:“谁关心你去了。”
吃了大半个小时,终于吃完了。刘丹主动去结帐。我忙说说好了我请客,说完就要去付钱。大妈看到我们推推让让,一下把钱都塞了回去,对我说:“你这孩子,瞧不起大妈是吧,大妈一直说要请你吃饭,你就一直不来,好不容易来了一次,还要抢着塞钱。两个人都把钱拿回去。”说完就把我们推走了小店。
在路上,刘丹问我还去不去上班,我迟疑了一下,说:“还是不去了吧,我在医院名声已经臭了,谁看到我都想躲避,我就不丢人了。”她说:“至于么?不上班你怎么办,天天跑到街上当流氓?”我笑了笑说:“哪还敢啊,没事可以在寝室看看书啊,晚上出去吹吹风啊。”她笑着说:“转眼就变三好青年了啊,你还真是善变。”
回到寝室,陈雨打电话来,问我忙完了事情没有,我说忙完了,她于是问我去不去舞厅。我说最近有些累,不去了,她骂了句废物就挂了电话。我放下手机,打开课本,看起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