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渐渐的,周芸意识到,白帆也许真的是记忆力太差了,因为她发现白帆盯着一句诗词,要念个上百遍才能勉强记住。可白帆从来不说,他总是默默地,一遍又一遍地默读着,在草稿纸上抄写着。
唰唰的笔声让周芸做题的节奏被打乱了,她心烦意乱地抽过白帆的课本,指着上面的诗词道:“你别死记硬背,联想会不会?把景色联系着诗句的意思一起记忆,你看这句……”
“谢谢你周芸。”这是开学以来,白帆第二次对她微笑。周芸怔住了,她有些为自己的多管闲事而感到后悔,但与此同时,她心里有一丝异样的温暖,因为她看见白帆一直以来茫然无神的眼里,浮现出了曾经该有的亮光。
“我只是怕你又要重默。”愣神稍纵即逝,周芸很快又别过头做自己的题去了。她开始默念爸妈告诉自己的话,要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自己的书。而白帆,就是她冲向高考终点的窗外事。
学校百年校庆的时候有一场校庆盛会,每一个班级都要上台表演合唱。因为还有电视台来拍摄,所以服装也是格外的正式。特别是男生,一身西服,内搭白衬衫,还要打领带。
尽管音乐老师教了很多遍,排练的时候,白帆还是打着四不像的领带走了上去,引起了一阵窃窃的低笑。
看着白帆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窘迫的模样像是一根刺扎在了周芸的心头。她想起自己那次来例假,刚站起身就被白帆拉住,他脱下校服系在了自己的腰上,刹那间让周芸秒懂了什么。她想起自己冬天手上生冻疮的时候,痒得总是想去抓,白帆那么差的记性也会记得第二天带了冻疮膏给她,对她道:“这是我们祖传的冻疮膏,涂了很有用的。”
后来,周芸调侃他怎么这件事没有忘记的时候,白帆轻描淡写地解释了一下。周芸这才知道,为了不忘记给自己带冻疮膏,白帆在笔盒里贴了便签,还在胳膊上用水笔记了下来。
他还自嘲地笑道:“本来想写在手心的,可我这么烂的记性,害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洗手洗掉了。”
他的体贴和细心从没有因为自己的冷眼相待而减少,而自己却一直作壁上观看着他洋相百出。
周芸扪心自问,这样自私的自己,这样除了做题什么也不管的自己,真的是自己想要的样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