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的手指也不小心碰到了我的手掌。该死!我又看到了——
苏望慢慢走上坡,注意到了树下的余晓光与我,他下意识地停下脚步,侧过身子。
“天蓝,我觉得我喜欢上你了。也许是在你陪我泡图书馆的时候,又或许是你用手指轻轻戳我背脊的时候,也可以是你舔掉嘴边起司蛋糕碎屑的时候总之,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正当尹天蓝要回应的时候,吉米却“汪汪”叫了起来。
他不知道尹天蓝究竟有没有答应,可看到余晓光兴高采烈的模样,他大概已经猜到了。
他们是在一起了吧。
苏望轻轻垂下头,干笑两声,然后转身,往他的身后抛出毛线球,吉米兴奋地追着球跑了上去。
原来他刚刚一直在看我们。想到这里,我心里有些别扭。
在余晓光等待我的回音时,他的目光一直锁定在我身上,直到我点头。
这时苏望忽然冲我发起火来,讽刺道:“刚刚又窥到什么了?”
“我又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甘示弱。
苏望就那么看着我,直到余晓光闻声走了过来,才郑重地说:“所以我也没法,不躲着你。”
如果说以前的苏望展现出的冷漠只不过是一层糖衣,那么此时此刻的苏望,陌生得让我心疼。
他不是那种愿意和人分享心事的人,他只想在他的世界里,冷静,高傲,特立独行。
所以,他必须抗拒我。
每每想到这句话,我都会不可思议地伤心起来。
后来在学校便很少碰到苏望,有人说他正忙着出国。
而在余晓光大学毕业以后,我步入大四时,我和他的联系也终于断了。
我也一直考虑到了再也不需要考虑的最后期限。余晓光并没有一再催促我回答他。他说,也许我们之间最好的关系就是朋友关系,一直相互陪伴,这样就好。
他这两年在校表现突出,再加上学生会主席的光环,将有大好的前程等着他奔去。
这时我心里居然想到了苏望。他应该不用再把余晓光当劲敌了吧。我都可以想象出他对着镜子说“苏望天下无敌”时哈哈大笑的表情。
可余晓光走了,我就再也没有说话的人了。
世界怎么会这么空旷,忽然好怀念那段向苏望三点报道的间谍生活。
【7】这是他第一次叫我的名字,会不会,也是最后一次?
苏望第一次穿淡蓝色针织衫,不自然地撇嘴,我问厚脸皮的人也会害羞吗?他说害羞个屁,他一点都不喜欢暖男形象;
他在雨天撑着那把白色透明的伞,向我走来,举到我的头顶。我说你的肩膀都淋湿了,他说他也不想这样,可是他怕碰到我;
他在学生会例会上对我冷嘲热讽,明明承认了我有那种奇特的能力,还跟大家说我是预言帝,预言帝护舒宝;
与他一起的细节,在回忆里,占了很大的分量。
如果他就在面前,而不只是在记忆里,我会不会开心些?
我一边漫无目的地闲逛,一边回忆着那些点点滴滴,抬眼一瞟,他真的出现了!
在浓浓的雾霾里,他提着个小小的行李箱,站在学校门口对面的马路上。
不知道为什么,我哭了。
我是有多想他,才会白日做梦?
苏望眯着眼,径直朝我走来。
“我听说,余晓光把你甩了?”
我抹了抹眼泪,惊奇地看着面前这张真实的脸。
因为我和余晓光总是待在一起,学校里早已默认我和他是一对情侣,连苏望也误会了所以并不奇怪。
可是他为何提着行李箱呢,难道他真的要离开了吗?
一时间我无法控制情绪,眼泪哗啦啦地流出来。苏望像是受到了惊吓,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哇,你怎么哭比笑还好看?”
见我并没有因为这句“赞美”破涕为笑,苏望漫不经心地掏出纸巾递给我,讲了一个故事。
“有一只喜欢在地上捡糖吃的小白兔,只要是糖就都放进嘴里吃。接着小白兔碰到了来抓它的大灰狼,小白兔把糖果给了大灰狼吃,大灰狼非常满意,然后小白兔说,其实糖果就是眼珠。最后大灰狼为了再次吃到糖果,把自己的眼珠给挖了出来,于是大灰狼就瞎了。”
“你讲的黑暗童话也够吓人的。”我的眼泪吓得停住了,张着嘴看他。
“余晓光就是那只瞎了眼的大灰狼,我这么说,你明白吗?”苏望露出了哄小孩般温柔的表情。他抬起手,伸出食指,似乎准备敲我的额头,却又停了下来,然后无奈地一笑。
“那我就是那只邪恶的小白兔?”我抽抽搭搭地问。
苏望赞同地点头,又不屑一顾地说:“余晓光那种低端学霸有什么好的,不值得你伤心!”
“没错,就你是天赋异禀的高端学霸。还有”才不想告诉他是因为看见他才哭的呢,“你是怕我把你的隐私挖光光,才不敢接近我的对不对?”我睁大眼睛,像是一只扮着小白兔的狼外婆。
“电影里拥有超能力的主人公,在经历过生死瞬间后能力都会消失,不知道我行不行?”我的眼睛闪闪发光,“不如,我也试试吧。成功了的话,我们就在一起怎么样?”
空寂的马路上几乎没什么车,大雾中,车轮声隐隐约约传来。我狡黠一笑,跳下了人行道,迎接着这“生死瞬间”。
“喂!尹天蓝!你疯了吗?”
这是他第一次叫我的名字,会不会,也是最后一次?
【8】知道真相的你们,一定要帮我保密哦!
我醒来的时候,在四周的雪白中一眼便看到了闪闪发光的苏望。
“你这个疯子终于醒了。”苏望仍然惊魂未定,“你能解释一下,被自行车轻轻碰了一下为什么会晕这么久吗?你知道那个大叔在你病房门口哭了多久吗?”
我挠挠头,偷偷看了一眼门口那可怜兮兮的大叔,同时心里也松了口气,还好是自行车!不过我心里早有备案,不论是什么车,我先晕了再说!
“我有低血糖,就那么晕了呗。”
苏望没好气地站起来,握住行李箱的拉杆。
“你、你干吗?你要走了?”我立刻抓住他的手。
他敏感地甩开我的手,表情惊慌。他一定是怕我不小心看到他的记忆。
可是我什么都没看到,就像是往嘴边递了一个空水杯一样。
我愣住,呆呆地说:“咦?怎么没有了”
为了确定这一点,我飞快地抓过他的手,然后是他的胳膊,肩膀,背部
苏望被我摆弄了一阵后,黑着脸,拿起消毒水往自己身上一顿乱喷。
不论我怎样触碰他,脑子里都是一片空白,再也不会突然插入斑斓的陌生画面。
“完了”我一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呆坐在病床上。
“那奇怪的能力真的消失了?你不会是装的吧?”苏望犹疑着问,又仔仔细细打量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