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上次换届选举时,我已经高票当选学生会会长了,可是校长突然安排了张何西这个空降兵,然后所有出风头的差事都被他抢去了,我只能干巴巴地在这里守着稻田。”陈夏至叹了口气,无比幽怨地说。
“我理解你。”这种时候,秦小鹿就会递过来一瓶水或一支雪糕,“可是争来争去多没有意思,好好活着才是王道啊。”
有时候,陈夏至觉得秦小鹿说话挺正经的,有时候又觉得她纯粹是个爱捉弄人的小女生。
七月初,还未入伏时,天气预报将有大雨。
晚上,陈夏至睡到半夜,迷迷糊糊被窗外飘进来的雨点打醒了。他心中闪过不好的预感,拉开窗户一看,外面的风十分强劲,刮得人睁不开眼,树已经被刮得东倒西歪。
陈夏至心里担心着那些还未抽穗的秧苗:万一它们在这狂风暴雨之中被连根拔起地吹跑了该怎么办?校长信誓旦旦在镜头面前保证的秋天大丰收该怎么办?
虽然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还是拿上雨衣,匆匆出了门。
大街上只有路灯孤寂而昏暗地亮着,陈夏至用最快的速度跑到学校稻田旁,裤腿上溅满了泥渍,他发现已经有秧苗被吹得趴倒在地。
他二话不说,撸起裤管,跳下水田,打算把一株株被吹倒的秧苗扶起来,重新栽好。
雨很大,淋得陈夏至几乎睁不开眼,偶尔掠过一两道闪电,会将整个夜空点亮。
在这轰轰烈烈的天地之中,陈夏至却觉得格外孤独,这天地仿佛只剩他一人。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受这样的委屈,干这样浪费青春的事情。
他决定明天天一亮就跟校长申请辞去学生会副会长的职务,从此,什么学生会会长之类的,该滚多远滚多远。
正当他打算爬上田垄时,借着闪电的亮光,他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正迎着狂风和大雨吃力地朝稻田走来。
是秦小鹿!
陈夏至激动地喊了一声秦小鹿的名字。
秦小鹿掀开一点雨衣,露出两只漆黑的眸子。
等秦小鹿走近了,陈夏至十分惊讶地问:“你怎么也来了?”
秦小鹿拿出手上的小锄头:“这些可爱的秧苗一直那么辛苦地陪我恢复视力,在它们遭遇危险时,我怎么能忘恩负义?而且,我不是担心小陈陈你被大雨冲走嘛!”
小陈陈?
陈夏至听得牙齿一酸,冷雨砸在皮肤上,说话都哆嗦。
心里的怨气渐渐散去,看到秦小鹿二话不说跳下了水田,陈夏至也重新有了斗志,迎着大风大雨,在这广阔的天地间拯救这一株株小秧苗。
风无论从力度还是速度都是比陈夏至和秦小鹿两个人的人力要快得多的,等风停之后,两人还弯腰苦干了很久,直到天擦亮才把所有被风连根拔起的秧苗重新载回了泥里。
陈夏至揉揉发酸的腰,刚一爬上田垄就已经累趴了,秦小鹿在他旁边,用手使劲给他扇风。
两个人躺在田垄上,天空还乌蓝乌蓝的,全新的一天刚要开始,两个少年已经累得筋疲力尽,可脸上却挂着掩藏不住的笑容。
他们做了一件伟大的事情,拯救了一整块稻田的秧苗。
休息了一会儿,陈夏至和秦小鹿打算回家换衣服、吃早饭,再回学校上课,路上两人有说有笑的,碰上了一大清早赶来学校察看稻田状况的校长。
校长挺着鼓鼓的肚皮,穿着衬衣短袖,风尘仆仆地赶来,一脸担忧。
他看到陈夏至和秦小鹿两个人浑身都是泥点,头发都被汗水打湿了,而稻田里的秧苗全都安然无恙时,微微有些触动。
他走过来,语重心长地拍了拍陈夏至和秦小鹿的肩膀:“你们俩表现得很不错,必须表扬!”
这不,在下个星期一的升旗仪式上,虽然主持人还是张何西,但大家的关注点全都落在了陈夏至和秦小鹿身上。
校长对他俩赞赏有加,甚至用上了“为校争光”这样的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