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花开路过你(10)

 
路过花开路过你(10)
2014-08-11 21:07:15 /故事大全

终于,在一次晚会上,经过苏朗长时间的酝酿和我的推波助澜,邱琼轻巧地将那男孩从我的身边召唤而去。那天我早早跟苏朗打好招呼,晚上有他的女神的精彩演出,我带他到后台去玩。

苏朗站在宿舍门口的梧桐树下等着我,他喜欢穿大一号的衣裤,更显得面容清瘦,脸上的线条刀刻般坚硬。我几步窜下楼梯,迎着他的目光快乐地跑出来,奔跑的过程中有一秒的恍惚,误以为面前这男孩是专属于自己的,他等待着我,为我预备了身后漫长的一生,漫长的一生中数不胜数的日日夜夜。

那晚邱琼演奏的曲目是《秋日私语》,听众们耳熟能详的曲子,就连苏朗这样的粗人也跟着哼哼出几段调子。弹完了钢琴换吉他,邱琼一改往日的冷傲之气,弹唱起了罗大佑的《恋曲1980》:

你曾经对我说/你永远爱着我/爱情这东西我明白/但永远是什么/姑娘你别哭泣/我俩还在一起/今天的欢乐将是明天创痛的回忆

邱琼轻轻哼唱着,笑面如花,心情很好的样子。我回头看着身后的苏朗,他在乐声中摇头摆尾兴致高昂。是时候了,我说:“看起来邱琼今晚心情不错,我带你到后台去找她。”

“不去了。多丢脸呀。”

“少在我面前忸怩作态!”我扯了苏朗一把,拨开人群费力的往后台挤。现在回想起来,跟苏朗相处的那一段日子 ,只有在帮助他追求邱琼的时候,我才敢如此放肆如此理直气壮,大约是带了一点悲愤的心情吧。

苏朗跟在身后护住我,一只手臂探在前面帮我分开人群。拥挤着三四千人的大礼堂里面,很有些人山人海的意思,我们被推挤着,东倒西歪的,脚下一再踏空,我的头,抵在他的胸口上,反复磨擦,那里有一粒白色透明有机玻璃纽扣,细细小小的,蹭着我的后脑勺,正中他的心窝。

快要接近通往后台的走道时,苏朗侧着身子挤到了我的前面,他的个子高大,三两下就冲出重围,我被他扔在身后,反而被人群倒卷着吸了回去,就像撞上悬崖时回流的海浪。

苏朗从我身边越过时突然拉出来的那一段距离令人心里发慌,不长的一段,一两米的样子,而我却觉得永远都超越不了了,那就是心跟心之间永恒的距离吧。靠在一起密谋了那么久的两个人终于要散了,我须得识趣地功成而退了。

更令人痛苦的是邱琼并未让我如愿以偿的功成而退,我被她拉着做起了“陪恋”。苏朗说笑话逗她,我赔着笑,苏朗把巧克力塞进她嘴里,我跟着叫甜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勾搭上的,那晚我在人群中左奔右突冲不出去,舞台上的演出者换了一批又一批,灯光一束束横扫过来棒子一样打在我头上,狂浪的掌声欢呼声不绝于耳,我丢了我带来的男孩,莫名的空落和慌乱。

邱琼是比较聪明周到的女孩子,三个人在一起也不会让我觉得落了单,她总是很细致的,与我走得更近一些,逗我玩儿,把苏朗送给她的零嘴往我口里塞。邱琼喜欢吃巧克力、奶油这一类甜腻的食物,我的口味比较清淡,总是被浓重的味道熏得有点头晕,又不好意思拒绝的,怕会显得矫情。一次我感冒了,邱琼把奶油饼干往我嘴里塞,我说不想吃,她问我想吃什么叫苏朗去买来,我说想吃橄榄。那时候超级市场远没有现在这么普及,苏朗去了一个多小时才回来,满头大汗的,我和邱琼坐在一个阴凉处等着,他远远地跑来,白衣白裤,汗水顺着头发直往下滴,脸膛晒得黑红。我看着就心疼,那男孩,我是绝对舍不得这样使唤他的。但是邱琼就那么轻轻巧巧的一句吩咐:“我朋友要吃橄榄,没找到别回来哈。”为这一句话他跑了多少地方询问了多少回?

苏朗将橄榄递到邱琼手里再转交给我的,抬起手臂擦汗,乐滋滋的。他竟这样喜爱她,乐得花大力气去讨好她的朋友,我心酸得不行。

三个人角色的转换完成得这样迅速,苏朗与邱琼从素不相识变成了亲密的恋人,而我却变成了他女朋友的好朋友,如此迂回的关系让我们之间的交谈动作也跟着变得迂回起来,连递个橄榄也要经他人之手。我想对他说什么话,都要面向邱琼说:你男朋友怎么怎么的他要给我什么东西,也会面向邱琼说:把这个什么什么递给春衫再也找不到单独相见的借口了。

我回避不了邱琼的邀请,或者是说我不愿意放弃与苏朗相见的任何机会,哪怕是看着他与别的女孩在一起,能将他盛装在视线里,我的心就能平伏一些。用更多的疼来换取一点点小小的快乐,就这样磨着。三个人一起出去的次数多了苏朗会有意无意地问我:“怎么不把男朋友带出来?下回把男朋友带出来吧。”我取笑他:“是不是嫌我碍事了?想过二人世界?下回求我也不来了。”然后到了下回,只要邱琼多劝说两次,我又是乖乖地跟着去了的,苏朗于是又要重复那些试试探探的问题。我觉得他实在是嫌了我。

有回靠在冷饮店里吃冰,邱琼去了卫生间,我与苏朗背对着背将冰块咬得咯吱咯吱响,很久很久,其实也就是五六分钟,他转过身来看着我的眼睛,当初在林荫道上初遇时的神情,他俯下脸来欲言又止,一时间似乎时光倒流,我突然觉得他又离我好近好近了,近到我不能承受的程度。

眼泪几乎要喷涌出来,我别转身去。

听着他拖着布鞋越走越远的声音,夜那么静。

我头一回没跟邱琼打招呼先回了学校,在林荫道上,草地上,篮球场上漫无目的地晃荡。后来我走上了那条河堤,这是我第一次在夜晚去到那里,风那么柔软,河堤两侧遗留下薄薄一层红香屑子,伸手抚摸一下,指间沾染上那悠远的香气,那将会是我,有关青春的亘古不变的记忆。

以这种形式,香气成为一种伤。

小木棚里面漆黑一片,木门上落了一把小锁,永固牌,便宜耐用的那种,我久久地摩挲着那锁,想起苏朗对我说:我以后就住在这里了,有空过来玩。

我有空。我过来了。而你在哪里?

是希望他突然回来遇上我的,希望很多东西不言自明。

我在屋前屋后一遍遍地徘徊,那些被我和苏朗踩踏过的脆弱易折的小草已经变得老而坚韧,夜深下去再深下去,黎明就要浮上来了,脱下鞋子将脚掌浸入微凉的河水中,他说过这水叫做秀水,秀丽的水,让它荡涤我的双脚,能不能将这相貌平平的女孩美化一些,美貌并不重要,但色相也是自我表达的一种方式,我但愿面宠纯洁如天使,仰起脸来心事就全写在那上面,让苏朗一见之下就爱上了,无需借助语言。一些话,总是没有出口的机会呵。星星在脚下碎裂又愈合,我不停地抬脚袭击水面,碎了碎了,碎了,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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