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苏秋夏真的很想抬起头,明目张胆地看着顾凯楠走过去。因为低着头、斜着眼还要随时提防温荛视线的感觉,真的好难受。但是……每当试着抬起头望向顾凯楠,心里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总会突然被针扎破,“怦”的一声让苏秋夏觉得震耳欲聋。
顾凯楠走路的步子很稳,习惯性地单手插兜,那支普通的黑色中性笔在他手里,不知为何也看起来可爱了许多。苏秋夏从来没有看到过他穿增高鞋,即使如此,穿着一双黑色板鞋的他,看起来也很高,高到苏秋夏的眼里只有他。
很快顾凯楠就把练习册递给了福哥。
福哥有些老了,腆着啤酒肚,头也秃了一半。
但是他人好极了,和同学们相处的时候总是笑嘻嘻的,而且检查起作业来也毫不含糊。关键是他教书教的真的非常好,好几年的高考状元都是他的学生。
苏秋夏是非常喜欢福哥的,尽管并没有相处多长时间,但是福哥很关心她的数学,有时还特意跑来问她,有没有不懂的题。让她受宠若惊的同时,又觉得感动万分。
“福哥。”顾凯楠直呼其名,也没有像称呼温荛那样正儿八经的,而是随意地说出两个字,让苏秋夏心头一惊。
私下喊并没有什么,可当着刘仁福老师喊的,顾凯楠是第一个。
福哥并没有计较太多,对于顾凯楠,他可喜欢得紧。别的不说,就拿顾凯楠的学习态度来说,短短几天不仅认真完成他布置的作业,还总是给自己加量,预习后面的教学内容不说,做奥数题也是一套一套的。
顾凯楠很善于思考,有时候做题的巧妙性让他都自愧不如。
福哥接过顾凯楠的练习册,翻开,和顾凯楠一起看了起来。
“这道题吗?”福哥指了指某页上空着的打了圈的数学题,问道。
“嗯。”顾凯楠音量调的很小,怕打扰到了周围的人,“标准答案和我不一样。”
要说顾凯楠什么时候话最多,毫无疑问,做题的时候。这下子,一扫刚才的高冷风。脸红耳赤地和福哥争论起来。
“咳咳。”温荛低低地咳嗽声一下子把苏秋夏的思绪拉了回来。她正了正脸色,认真地看着苏秋夏,字正腔圆地和她说道:“这件事情不是和你开玩笑的。你也别慌着拒绝,无疑,这对你来说是个很好的机会。你先考虑一天,明天给我答复吧。”
苏秋夏明显是心不在焉地样子,敷衍地说着“嗯好”。
“去吧。”
温荛也不想多费口舌,还有很多作业没有改正,没有太多时间和苏秋夏耗,于是便爽快地让苏秋夏离开了。
要说刚才苏秋夏恨不得逃得远远的话,此刻她就是巴不得赖在这里不走了。
顾凯楠和老师的争论已经结束了,此刻他正半蹲着,微微低着头,阳光照到他的碎发上,朦朦胧胧,似梦似幻。他握笔很紧,抿着嘴,目不转睛地写着,墨黑色的眼睛里除了认真还是认真。
那一瞬间,苏秋夏几乎在想,自己为什么不是他笔下的那张纸,这样自己就可以被他牢牢地注视着了。
那一刻,苏秋夏是恨不得,走过去,拉起顾凯楠的手,认真地看着他盛满了整个天空的眼睛,毫不退避,一字一句地跟他说:顾凯楠,请靠近我吧,靠近我让我别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