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到上海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汲取上次差点被打的经验,敖梓童不让我上去,但我还是比较担心她,所以她上去后,我就跟在后面,想躲着看看就行。
不仅她舅舅姑妈家的人来了,还有好多我不认识的,一大帮人在那里,王德明也在,我想幸好我没跟她一起,否则这次会死得很惨,她父亲坐在椅子上,也不说话,勾着头。
敖梓童跟她父亲说话,她父亲没搭理,愁眉苦脸的,这时候她舅舅一把拉过她,狠狠甩了她一巴掌,骂道:“你个不孝女,连妈妈都骗,跑那么远去找男人,想男人想疯了吗?”
敖梓童捂着脸,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接着大家都把愤怒发到她身上,所有的人都在那对她指指点点,我不想她一个人承受这些,便顾不了那么多了,走出去大声说:“她比你们所有人都难受,你们凭什么打人?赵姨行动不便,你们为什么还让她去店里?你们平时怎么不关心,现在都推她一个人身上?她去我那儿,也是我叫她去的。”
她舅舅眼睛冒火,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骂道:“你个王八蛋,我姐都是你害的。”
他刚说完,敖梓童的两个表哥便像疯狗出笼,朝我扑来,他们一人一脚踢向我,我躲过一脚,却没躲过第二脚,被她大表哥狠狠踹倒在地上,他们还不罢休,又继续来了几脚,有的躲过了有的没躲过,我往后退想找机会站起来,退到王德明身边的时候,这家伙可能是恨我已久,准备也补一脚,脚刚抬起来,却被护士长的大吼声吓退了,护士长说:“你们这是干嘛?病人还没度过危险期,你们就在这里打架,大吵大闹,还想不想病人好了?要打架去外面,否则我报警了。”
我忍着痛爬起来,敖梓童抹着眼泪跟我说:“你赶紧走。”说完便跟着护士进了房间,我想陪着她,但我在这里只会更糟糕,所以只好离开,免得她为难。
回到住处我已经很累了,连衣服都没脱,直接躺床上睡着了。
第二天敖梓童也没回我信息,我估摸着她的那些亲戚应该都回去休息了,所以就又跑到医院里去了,可是没看到她,只有她父亲和舅舅在那坐着,我也不敢上前问,偷偷的跑去问了医生赵姨的病情,医生说不乐观,可能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我担心敖梓童,便去了她家,保姆开的门,说她守了一夜,刚回来休息一会儿,我想她应该很累了,应该好好睡一会儿,我跟保姆说想去看她一眼,但是保姆说不认识我,不让进去,所以我也只好守在小区外等着她出来。
大概四五个小时后,她出来了,准备打车,我连忙上去。她看到我,眼泪便夺眶而出,我问:“你的脸还痛吗?”
她摇摇头,我抱着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好说:“都是我不好。”
她说:“不关你事,我不该去找你的,心里明明知道不该,还是去了,不然我妈也不会这样,她现在很危险,我们暂时不要见面了,看到你和看到她,我心里都难受得很。”
我点点头说:“我送你去医院。”
她摇摇头说:“我舅舅他们都在医院,万一看到你了,又很麻烦,我打车去。”
我想也只能这样,便去路边帮她拦了辆车,我说:“有事要打我电话。”
她没回答,靠在座位上闭着眼睛,挤出了两滴眼泪,我想伸手去擦,出租车却开走了。
我没有心思上班,每天在房间里转来转去,不知所措,我想自己当初真不该惹敖梓童的,要不然她就不会经历这么多痛苦,被亲友责骂,现在我躲在房间里,她却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我有点后悔爱上她了。
一周后,她发信息告诉我,赵老太去世了,我心里一凉,虽然我跟赵老太没有太多交集,也没有因为她的去世而有多难过,但我担心敖梓童,我希望赵老太能好起来的,即使我不能跟敖梓童在一起,她也不会每天怀着内疚过生活。
我打她电话,她不接,我发信息说想见她,她说不想跟我见面,也不会跟王德明结婚。
此时的我就像热锅上的蚂蚁,煎熬得心都在发抖,却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此刻的痛苦我居然无法分担,我他妈的根本不值得她爱。我反复的问自己,既然这么没用,当初为什么要惹她呢,没有给她带来幸福,却带来了痛苦。
我想去看她,却又怕伤她更深。半个月之后,我实在忍不住了,便买了点茶叶和水果去她家,想了半天,该怎么说才能让她心里舒服点,却总也想不出来。
给我开门的是敖父,才这么短的时间,他就瘦得不像样,眼睛深陷,目光呆滞,我想他是很爱赵老太的。
我说:“叔叔,梓童在家吗?”
他摇摇头,然后叹了口气说:“她本来很听妈妈话的,都是你,都是你。”说完就关上门,“都是你”三个字缠绕在我心头,本来对赵老太的离世没有半点内疚的我,心头也掠过一阵阵难受。
我想我今天必须要见到梓童,所以我便在她家门口楼梯坐着,一边抽烟,一边观察着电梯,五六点的时候,我坐在那累得快要睡着了,她才从电梯里出来,掏出钥匙正准备开门,我连忙喊:“梓童”
她转过身看着我,我看到她脸色苍白,人也瘦了很多,似乎生病了一般,好像突然间老了几岁,我说:“我想看看你,我们聊聊吧。”
她摸着手里的钥匙想了想,说:“就在这里说吧,我好累,想休息了。”
“你怎么瘦了这么多,是不是生病了?”说完我去摸她的额头,她却躲开了。
“我没事,只是刚办完妈妈的后事,又要去店里,比较累而已,王德明的股份我已经买回来了,以后不再跟他有任何瓜葛了。”
“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她摇摇头说:“不用了,我只是需要时间来让自己平静些,过些日子就好了。”
我说:“刚才你爸爸开的门,他好像老了很多,你多陪陪他。”
“他还在怪我不听妈妈话,他都不跟我说话,所以,你真的不要来我家了。”她说完眼泪就出来了。
我想抱抱她,她却不让,我说:“可我看你这样很难受,不要躲着我好吗?”
“你真的不要逼我了,我心里也很难受,你走吧!”她说完就擦了擦眼泪打开门进去了,留下我一个人在那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