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该来的,终究是不能幸免】
公司里人人都说宋宁运气好,二十三岁入公司,二十五岁由组长姜深极力推荐到公司的研发部,不仅在短短一年内研发出多种香水新品,并使之畅销海外市场,为公司创下业绩的新高,而且今年更是一举成功拿下公司创意总监这一高职。一起升职的还有组长姜深,不,现在是总经理了。
当天晚上,公司在A市最繁华的娱乐中心为两人庆祝,名义上说是两人,但宋宁不傻,当然注意到大部分人的重心都是倾斜在姜深身上的。
晚会举行到一半的时候,她去卫生间,还没有推开门,便听到里面有人窃窃私语。
“哎,你看今晚宋宁那样。”
“对哦,什么都没有的人。”
是什么都没有,除了在事业上所向披靡,现实生活中,她似乎什么也没有。她入公司五年,但凡有人提出想追她的意思,都被她不留情面地拒绝。
于是有人说她假清高,有人说她想攀高枝。门里面的声音还在继续,宋宁只觉得发闷,便顺着旁边的门去了后花园。
此时正值八月,满园都是桂花的芳香,十几棵桂花树静默地站在一起,有彩色的灯依附在上面,远远地看去,竟像是会发光的树。
后面传来脚步声,宋宁本能地转过身,但等她看清来人,却只能呆站在那里。清凉的夜里,眼前人穿着简单的棉衫和牛仔裤,昏暗的灯光落在他冷峻的脸上。他没有变,好像一切都没有变,时光飞逝,怕是变的只是时间还有眼前成熟的宋宁了。
见状,宋宁捂着嘴,就叫了出来。
但见到她,沈文清倒没有想象中的意外,他眯着眼看了她很久,然后笑道:“阿宁,好久不见。”
宋宁不说话,转身就跑。她的礼服刮到了旁边的灌木上,被那些利刺拉扯下来一部分。
但她不敢回头。
她只是跌跌撞撞,狼狈地想要逃离这突如其来的事故。
回到酒店内,许是宋宁的模样过于狼狈,周围有人偷偷打量她,甚至姜深也察出了端倪。
“怎么了?”他问。
宋宁强颜欢笑,一张脸苍白得厉害。她想咧嘴笑笑,但最终只是做了个哭笑不得的表情。
而在后来的宴会中,她显然仿佛失了魂,甚至在敬酒的时候,一不留神便将手中的红酒倒在了某个领导身上。
赔了礼,道了歉,在领导黑沉的脸色中,宋宁落荒而逃。
A市两侧繁华的街道上,她穿着蓬松的礼服,在周围人不明就里的眼光里,摸着眉心就号啕大哭了起来。
而该来的,终究是不能幸免。
【梦中那般不食人间烟火的女生】
公司里除了姜深,怕是没有人知道,在二十岁之前,宋宁的眉心有颗大痣。
小时候,周围的小伙伴嘲笑她:“宋宁,你这张脸这么丑,是不是自己画的美人痣?”
他们不肯信她那张脸上会有美人痣,几个人上前来扯住她的身子,凑过来抠她的美人痣,直到有鲜血流出来,他们才泄气跑开:“哼,丑人痣!”
丑人痣,丑人痣,许是听久了,就连宋宁也信了这句话。
因此,当十六岁,在水乡乌镇的美景里,沈文清指着她的眉心说“多好看的美人痣”的时候,她感动得想哭。
她不是矫情,而是觉得像千里马遇到伯乐,伯牙遇上钟子期一样,都有知遇之恩。更何况,沈文清还是这般俊朗的男生。
年少时候的爱情是肤浅的,也是纯净的,其实,并不需要轰轰烈烈的英雄救美,只一句赞美,良辰美景,爱情便来了。
后来,在整个乌镇的旅游中,宋宁再不肯远离沈文清半步。他去买水,她跟着;他拍照,她也站在后面;他去上厕所,她不能去,但百般焦急地站在外面。
导游问她:“宋宁,我们下一个地点是苏州,你到底走不走?整个团不能跟你一起待在乌镇。”
于是,她问沈文清:“我们要去苏州,你去不去?”
沈文清头也不回地说:“不去,你们去吧。”
但宋宁怎么会去?伯乐在这里,千里马能去哪里?
结果当然是,她满心欢喜地留了下来,沈文清却在第二天要回家了。两人分开的时候,乌镇已是黄昏,水乡乌镇两旁的大红灯笼高高挂起。宋宁说:“你在A大要等我,我明年高考就会去A大找你。”
沈文清笑道:“那你加油。”
有暗黄色的光落在男生身上,本就是眉清目秀的俊朗少年,配着这绝美的景色,只让宋宁的心底觉得柔软下来。
那一年,宋宁读高三,为了沈文清那句话,她铆足了劲地学习,常常天色不亮便开始起来读书。
一年的时光其实并不算太漫长,似乎只是打开书收起书的时间,就到了来年六月份。
八月接近尾声的时候,宋宁如愿收到A大的录取通知书。再次遇到沈文清已是九月份初。
他在迎新晚会上演奏钢琴曲目。年轻的男生穿着白色的西装,系着红色的蝴蝶结,一张脸在明明灭灭的灯光下好看得不像样。
宋宁压低声音告诉舍友顾晚晚:“看到没,那就是我喜欢的男生。”
舍友皱眉道:“你死心吧,听说学校里追他的女生不计其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