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用怪异的眼光看着我。想我在城中可是有点儿名头的吃货,怎么能出这种丑?在右手不受控制地将所有白糖倒在碗里之后,我终于暴怒,左手一拍桌子,走了。
我像疯了一样飞奔回家,然后把自己关在房间,撕扯着身上的衣服,叫着:“你在哪儿?快给我出来!”
听说,有一种鬼可以附身在人身上。我一定是昨夜赶路的时候碰上了而不自知。
果然,我面前出现了一个紫色的身影,像是水中的倒影一般摇晃模糊,看不真切。我定睛仔细看了看,这个人竟然是昨夜那个男子。
“就算我真非礼了你,你也不用这么狠吧?”我哆嗦着,伸出手指着他,泫然欲泣。对于一个吃货而言,比看得见吃不着更痛苦的莫过于被逼着吃不喜欢的东西了。
他一脸嫌弃:“你以为我想待在你的身体里?你除了吃还能做什么?”
呜呜呜!好伤自尊心!不过他说的是事实。我的脸几不可见地红了红。
在他面无表情地解释一番之后我终于明白了。他叫毕休,是个鬼差,专门捕捉从地府里逃出来的鬼。听说那个树林子里有鬼聚集,他前去捉拿,没想到捉完小鬼却遇见很久以前从地府里逃出来的饿鬼。我遇见他时,他刚被饿鬼暗算,中了毒丢了灵根,只剩了一点儿精魂。因为我强吻他,他的精魂被我从嘴上的伤口吸入了身子。现在他要靠我的中气养着,就算是想离开,也使不上力。除非他恢复法力,否则我们就得一直待在一起。
即便忽然意识到那天我会浑身无力是因为被他借用了中气,我却不肯相信他的话,说这一定是他折磨我的借口,让他赶快离开我的身子。他转身默默地穿门出去。我的身子便不由自主往前倒,撞开了门,倒在地上脸贴着地,被他一路拖着上了街,模样十分难看。
别人都看不见他,所以都惊诧地看着我。我脸朝下,奋力地抬起手,跟众人打招呼,故作镇定地说:“莫慌莫慌,我在练神功。”
我为了吃的,常做出怪异的举动,所以大家都见怪不怪了,笑了笑,各自转身忙碌去了。
毕休见我实在难看,转身回去了。
于是我们便像是连体婴儿一般日夜在一起。别的还好,洗澡真是太让我痛苦了。他背对着我,身体僵直,好像是我非礼了他一般。我赫然醒悟,或许,他以为凡人都像我这样皮糙肉厚,黑粗滚圆,所以才要缠着我。
于是我一天吃十顿,马不停蹄地给京城中各大饭铺试菜写广告词赚钱,才终于攒够了银子。毕休在我撑得扶门而出时,终于忍不住问我到底要干什么。我说要带他见识这人间最美好的东西。他似乎很好奇,便安静地由着我折腾去了。
三、开荤
当我打着饱嗝,假扮成男人,站在城中最大的青楼红玉阁前时,心中悲喜交加,悲的是我生平第一次来这里,竟然是要带别人来开荤;喜的是,我终于要摆脱他了。
老鸨被我把银锭拍在桌上时的豪爽镇住了,立刻叫来好几个绝色美人,把我们团团围在中间。
我激动得搓搓手,捏住其中一个的脸,心里满足地叹了一口气“好像蒸水蛋”,嘴里却不由自主、满是悲悯地说:“父母双亡,幼时就被拐卖,真是惨。”
毕休能看出凡人前世今生,借我的嘴说了出来。
那姑娘脸上表情立刻变得很奇怪。我也幡然醒悟,事情正朝着不可预料的方向发展,于是决定来点儿刺激的,咬着牙转身,伸出双手,按住另外一个姑娘的胸脯。预料中那血液沸腾,不能自已的激动没有出现,因为我们两个依旧专注地各自跑题。
“好像两个刚出炉的馒头。”
“可怜这个姑娘还要受三世的苦。”
他的情绪反映在我的脸上,我分明十分满足,却悲伤地红了眼。
我越摸越伤心,最后竟然号啕大哭起来。我便成了这青楼里最诡异的恩客。所有姑娘都被吓跑了,老鸨觉得我是来砸场子的,派人把我扔了出来。现在我是真的想哭了:要死了,我忙活了这么久,白费力气。
我拖着疲惫的身子往家走,忽然想起别人为何那么丰满,我同是女人,却没人发现我女扮男装。
我愤愤地摸了摸自己的胸:“我也很有料好不好?”
一种触电般酥麻的感觉扫过全身,我的脸上骤然红了,心跳快得像擂鼓。在我身上老实藏了一晚上的毕休忽然现身,气急败坏道:“你干什么?”
哦,忘了,他在我身上时,我们两个是心灵相通的。他离开我的时候,虽然距离不能超过一尺,却不能再控制我的身体,也不会再和我感同身受。
“我……我摸摸自己。”我有些心虚地嘀咕。
“以后要摸自己,先打个招呼,让我出来。”他涨红了脸。
我鼻子一热,伸手摸了摸,手上一片殷红。
要死了,我大概是这世上唯一一个摸自己都能激动得流鼻血的人。
“喂,你倒是说说看,刚才那么多漂亮姑娘你都淡定自如,为何现在会这样?”我抬起手,将满是殷红的手伸到他面前。
他转开头,眼神闪烁:“我是被你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