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块肉下锅,看着她拿着筷子专心致志的样子,我的心略略有点放松,看来我是有点神经过敏了,这不过就是简简单单一顿饭而已。边吃边聊,很快,四川火锅的麻辣就让我满头大汗,唏嘘不已,而她神情自若,脸颊微微犯红,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那女孩跟你什么关系?”医生开始把话题转入正题。我一如既往装糊涂:“哪个女孩?”
“跟我装傻是吧,你有本事就别说。等过两天,我自己来问她。”一句话,点中我要害。
“别跟我编啊,我今天上午不想给你难堪,给你留着面子,不想拆穿你。你要是废话就继续,说着,她夹起一片肉,慢慢在滚烫的红油里来回拨弄,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我就好像是一盘肉,等着上她这口锅,不坦白,死得会很难堪。
“就是聊得不错的一个朋友。真的。”
“聊的不错的一个朋友?继续编。”医生不动声色。“你当我是傻子啊?那怀孕的人看你什么眼神,那女孩看你什么眼神,差别大了,我是女人,我怎么能不明白?你别跟我装傻充愣的,我问你,她是干什么的?”哦,天啊,我惊奇医生的直觉,不,是惊奇女人与生俱来的敏感。她和闺蜜的眼神在我看来没什么不同,但是在另一个女人眼里竟然会有这么大的不同,看来我并不了解女人。
“还没上班,大三学生。”我的话音刚落,她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化,她有点吃惊:“大哥,你吃多了吧,怎么还跟学生妹混到一起了,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呢吗?玩火。”她重重把筷子放在了桌子上,眉毛顷刻间凝成一团。
在医生面前我始终有种感觉,是我的智商低还是能力不够的原因,我各各方面都被她压制,包括说话做事都会被她轻易洞悉。这种不安由来已久,虽然我一直都不承认,但是做为一个男人我确实不喜欢被看得太透彻,尤其被一个女人。也许是职业的关系,医生受人尊敬,在与病人交流过程中,永远处在一种支配地位,工作中的优越感难免被她带到生活中,她对我虽温柔但性格坚强好胜,总是一副在教育我的样子。我想,这也许就是我跟医生为什么最终没有走到一起的深层次的原因吧。
“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你别误会,我们就是比较聊得来。”我赶忙解释。
医生根本不听我的辩解:“我说呢,我早上看你怎么气色不好呢?敢情跟小妹妹混到一起了。几天不见,本事见长啊,开始赶潮流,玩婚外恋了。你可真得注意身体啊。哎,要不要现在跟你来盘腰子补补,或者回头我帮你开几瓶六味地黄。”她的话连损带挖苦,顿时让我面红耳赤,这婆娘,嘴还想当年一样厉害,我招你惹你了,这么挤兑我?
“我现在挺烦你们这帮人的,没事喜欢整个花前月下的,心思不知道往哪儿用。”她的神情一下子变的严肃起来:“你们这岁数赶的时机不错,有房有车,生活殷实,没什么大的压力。不像比你们大一代人,还要养老人养孩子什么的,一天到晚,累得半死,让他们腾出功夫谈个婚外恋什么的,他们真是有心无力。比你们小的吧,赶上现在社会压力大竞争强的,挣的不多花费不少,一个月工资连一平米的房子都买不起,这帮人是无心无力。你说你们赶上这么好的机会,就不能干点正事,整天闲着就琢磨怎么泡妞了吧,唉真是应了一句话啊,饱暖思淫欲,这么繁荣稳定的社会,都让你们这帮人搅乱了。”医生重重叹了口气,接着继续说道:“你知道吗,前一段时间我们医院出了点事,一个刚从护校毕业的小护士,啥也不懂,挺单纯的一小姑娘,被人当成第三者来医院闹。一个在她们科室住院的人,比你稍大点,也没什么大病,公费医疗跑我们这儿疗养来了。要么白天睡,晚上溜出去喝酒,要么就跟小女孩逗贫,一来二去,把人家逗进去不说,最后还倒打一耙,你说这人缺德不缺德啊?占着国家有限的医疗资源,不干人事,要是我给他们输液,我扎不死他们。”医生说着话,咬着牙根,一副恨恨的样子:“说你呢,你缺德不缺德啊。”
“我缺。”我顺着医生的话:“我缺心眼行了吧。”
医生一脸的不屑:“呸,你缺心眼?那姑娘瞧你的眼神已经说明一切,让我怎么夸你好
大哥,你平时不是智商挺高的吗,怎么在这种事情上还犯糊涂啊。”
“我没糊涂,我们真是好朋友,什么出格的事情都没做过。”
“别跟我说这个,回去你跟你老婆也这么说?谁信啊。我们不说是朋友,说崇高点,你们之间就是爱情,我给你鼓掌叫好。但是你听过一句话没有?‘爱情以互惠为原则’,你回答我,她一个学生能带给你什么?不就是天真点,嫩点吗。你看这羊肉没有,生着吃是嫩,但你想过没有,回头吃下去消化不了,要坏肚子的。”医生态度明显,意志坚决。
但是我讨厌医生的比喻,我觉得这个比喻非常不恰当。我必须勇敢的反驳她。
“你还让我说话不,你这么说我不---同---意。她就是再嫩也跟我没关系。不过,我还就告诉你了,我就喜欢吃--嫩--的,我就好这一口。”说着,我真的夹了一小片生羊肉,粘了调料,一口吃下。
“哈哈”医生见状笑了:“你就装吧,好吃就多吃点。哎,我问你,你是不忍心下手而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呢?还是根本就没机会下手啊,哼, 哼,我看你根本就是不敢,你害怕承担责任。”医生的这句话,说到我内心深处,我不是有多伟大,而是我有多渺小才对。她是了解我的,以至于听到医生后面一句话,更是让我无地自容。
医生说:“当初你对我下手的时候,想过以后要负责了吗?如果没勇气负责,你就趁早离她远点。你知道吗?责任是我们每个人都要承担的,只是强者面对,弱者逃避。”
最后这句话,直白,深刻。发人深省。
我宛如昨日还曾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