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
“那我能跟你借十两吗?”
书生大方道:“可以,不过你不当宝剑了?”
她当然想当了,但这寒霜剑不是普通的兵器,要是被哪个行家看见,又要掀起腥风血雨了,到时候武林一乱,她就罪过啦。她上下打量书生几眼,又捏捏他的胳膊,嗯,文弱得很,应该没跟武林沾边:“不了,剑就算卖给你的吧,给我十两银子。”
“这样呀……”书生把玩着剑,只觉剑柄平淡无奇,一颗宝珠也没镶。他握住剑柄,“唰——”地拔出,剑身寒光顿时映入眼中,煞气逼人。
皇甫小妹张了张嘴,差点儿没从石头上跳起来:“你竟然这么轻而易举地就把它拔出来了!”
说完她又难以置信地去捏他的胳膊,还捏小肚子探他真气。书生被她胡乱掐着,青丝拂面,发香可闻,他抬眼看去,红润艳绝的面颊贴得那么近。他身子僵了僵,随即稍稍往后挪:“这剑很难拔吗?”
皇甫小妹转了转眼珠,心想:这书生连寒霜剑都不认识,那肯定不是江湖人。
她正好憋了一肚子话没处说,顿时像个邻家大婶般叽叽喳喳地唠叨起来。
“这把剑在江湖中还有点儿名气,你不知道有多少人来我家抢它。我刚学会站,我爹娘就说得保护它,让它不被人偷走。这十几年来,我为了保护它而心力交瘁!喏,你看我的头发,都要白啦。”
书生听着,嘴角噙笑:“所以你就偷了自己家的剑,准备丢到山沟里?”
难得他一点就通,不用她大费唇舌,她顿时感动:“对呀!可是没想到我就砸到你了。对了,你怎么会半夜趴山坡那儿?”
“哦……听见有人往我这儿跑来,我胆子小,就躲那儿去了。”
皇甫小妹恍然。
“这把剑竟然让你受了这么多苦……”书生说着,将剑收回剑鞘,眉眼含笑,“这样吧,我会好好收着这把剑,以后你不用操心了。”
她要的就是这句话!
皇甫小妹立即站起来,晃晃他的肩头,激动得差点儿亲他一口:“你真是大好人。那我回家了,有缘再见。”
书生点点头,她就像头小鹿般脚步轻松、神情愉快地蹦走了,看得他摇头苦笑。等她走远了,他低头看着手中宝剑,丝毫不露贪婪之色,只是叹道:“在关外住得太久,都不知道你这么折腾人。早知道……就该早点儿来把你毁了。”
他柔弱的书生模样已然不见,眼含锋芒,指夹剑身,作势就要折断,突然四周有所异动,带起一阵寒风。
偌大的榕树,已然被人包围。
皇甫小妹拿了银子便决定好好吃一顿再回去,因为回到明月宫后,两护法、三长老、四堂主肯定要扑到她身边哭诉宝剑不见了,让她赶紧去找。
这种事也不是没有过,她一度怀疑宝剑才是明月宫的老大,她只是个摆设。
她边走边抛着银子,心情舒畅,惬意非常。
走着走着,她突然想起一个问题:江湖上不认得那宝剑的人有几个?那破烂剑鞘的模样都被画成画像人手一份了。
书生的确不是江湖人,但处处是江湖,就算他想躲,也未必能躲得过。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拿着把人人觊觎的宝剑跑来跑去,他就算有九条命也不够呀!
意识到这个问题的她猛地怔住,被抛起的银子从她手边滑落,掉落在地。
这是两个时辰里她第三次狂奔,而且比从宫里出来时更拼命。她回到榕树下,却不见书生踪影,地上还有血。她蹲身细看,颤抖着手摸去,血还没有凝固,明显是刚刚滴落的。
她紧紧咬唇,收回手时,双手还有些发抖。
作为江湖一霸的皇甫小妹觉得自己做错事了。
她害得一个萍水相逢、脾气很好还肯借钱给她的陌生人没了命。
“书生?书生?”
她站起身大声喊起来,可没人回答。
“阿嚏。”书生刚把那些来抢剑的刺客丢到远处,以免吓着路人,却突然就打了个喷嚏,不由得摸了摸鼻子。空荡荡的山脚下,他怎么听见有人喊自己?声音好像还很耳熟?
他微蹙眉头,往回走去。
他穿过树林,远远看见那郁郁葱葱的榕树如伞般矗立。而那榕树下,一名白衣姑娘正蹲在地上,捂脸啜泣。
他步子渐缓,哭声入耳,使得他差点儿不能一如既往地用轻松的腔调说话:“哎呀,这不是十两姑娘吗,你怎么哭得这么伤心?”
皇甫小妹蓦地一愣,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去,前方正站着一名青衫书生。
【三】
她哭声骤停,泪眼蒙眬,瞧不清人,一时不敢确定就是他。
书生走到她面前,也蹲身抱膝看着她,随即笑了笑,提袖给她擦擦湿润的面颊,问道:“谁欺负你了?”
“书生……”
一声哭腔之后,白衣姑娘迅速向他扑去,差点儿将他扑倒。
“你没事真的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