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流行鸟枪换炮,啥小T老师啊,原名分明是孙侯侯。
我们高中那会儿是同学,同班同学。
他那时又黑又瘦,老家在海边,他天天捕鱼、捞海带,常年晒下来便漆黑了。家在城市的同学自然嫌他又土又黑,都不愿意和他玩儿,除了我。
至于我为什么和他玩,我会告诉他是因为他从家里带来的海鲜特别好吃?
现在他取了个骚气的名字,叫什么“小T老师”,整个人变得刻薄又娘娘腔,甚至开始嫌弃我土,真是反了。但不可否认的是,除去打扮,再闭上嘴,他的确已经变成了一个肤白貌美的男人,变化之大,让我这个旧人都不敢认了。
看来时间不仅是把杀猪刀,偶尔还是把整容刀。
老同学重逢,并没能老泪纵横。
相反,我很尴尬。
以前跟在我身后屁颠屁颠喊着“何希,你理理我嘛,我下次给你带金枪鱼好不好”的孙猴子,如今摇身一变,成一只毒舌的“火烈鸟”,我……接受不了。
他借着身份从台里要到我的号码,疯狂地给我打电话,我一概不接。
我在刻意躲着他。
但不妨碍孙侯侯他几次三番很“巧合”地出现在我采访的店铺里。我吃泡芙,他便在旁边桌舔着手指;我去啃鸭脖,他便优雅地坐在吉祥物大鸭子边上;甚至我排队去买煎饼果子都能看到他如同火烈鸟一般的身影……
居然连我的日程表都要来了,孙侯侯这么拼到底是为哪般?
我几次看到他和凌肃聊天来着。凌肃是我们台里的男编导,台草的颜值,中央空调的性格,这样的男人在台里可是抢手货,我自然也免不了俗。
看孙侯侯殷勤地拉着他聊天的样子,我居然对孙侯侯有了一种莫名的敌意,我把那种心情归结为:曾经灰头土脸时殷切地做的小跟班,现在步入上层阶级,居然忽视我,反而对编导很热络。确定了这一点后,我对他更加避而不见。
但有次我还是被逮住了,他张口就问:“你怎么上次采访后就再没来过?”
还不是你半道拒绝采访,回去后台长认定我没能力,直接把我换了下来!“比起受气,我更喜欢吃。”
“受气”两个字多么心酸,多么有暗示意味,我分明在暗示他向我道歉。可孙侯侯显然读不出我的内心独白,他嘴角一勾,眼神玩味:“何希,做事要持之以恒,这道理你不懂吗?”
“不懂!”我双手合十,祈求老天把以前那个内敛的小黑皮还给我,把这只火烈鸟带走!
孙侯侯一把拽住我合十的手,将我拖走:“你们台新派来的那个主持人水平太差了,虽然你更差,但你比她幸运,因为我会教你怎么采访我。瞧瞧你平时吃的都是啥玩意儿,太low了,我带你去新开张的樱食吃日料。”
我停下了,眼神犀利地盯着他……居然看得他脸红了,还握拳轻咳:“何希呀,你的眼神真是如狼似虎啊,我就知道你高中那会儿暗恋我……”
我打断道:“孙猴子,你下次能好好说中文吗?别动不动就夹杂一个英文单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