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住了,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为他做的事会成为他恨我的理由。恋爱太难了,一点儿也不简单。
我深吸一口气,愧疚地问他:“那我现在还能为你做什么?”
陆景指着与外面世界相隔的那堵墙,道:“我想光明正大地走出去,想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没有犯法,想让陆家一如从前,你能做到吗?”
我扳着手指头,很认真地记下了他这三个要求,然后斩钉截铁回他:“我可以。”
我重新变成海螺,爬出了牢房。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离开的时候,我好像听见陆景在喊我。我摇了摇头,甩开耳朵里的声音。
别傻了,我又没有名字,他怎么会喊我呢?
我原以为,要帮陆景脱罪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只要我去衙门承认那些银票是我藏的,衙门的人就会放了陆景,将我抓走。可我想得太简单了。县官问我一共藏了多少钱,我答不上来;县官又问我,知不知道一两银子可以买多少大米,我也答不上来。他当即断定我是个傻子,让人将我丢出了衙门。
冤枉啊,我藏了这么多钱,怎么可能记得住具体数目,况且,我不吃大米,我吃虾米啊!
最后,我实在没法子,只能化身为夜盗,开始到处偷盗有钱人家的珍宝,公然在外面找买家,直到被衙门的人抓住。面对县官的严刑逼供,我先是抵死不认,等皮开肉绽之后才招了,说我将钱藏在陆家,并哭着求饶。听说,这样比较有可信度。
好在,陆景从一开始就没承认过自己偷税漏税,再加上我的供词和如山的铁证,陆景终于脱罪了。我被抓进大牢的那天,陆景被无罪释放。但是我留给他的那些银票,全部被充公了。
不过没关系,他人没事就好。我坐在阴暗的牢房中,觉得内心从未有过的充实。
几天后,关于我的处决下来了。因为偷盗的财物过多,金额巨大,刑部毫不犹豫判了我斩立决,时间就定在当天晚上。
行刑前,我竟然见到了陆景。他贿赂了狱卒,想见一见我这个盗遍全国的大贼。
“果然是你。”我从他的脸上看到了诧异和惊慌,他抓着牢门,对我破口大骂,“你有病吗?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怎么问这种愚蠢的问题?当然是因为这样我才能救他啊。我懒得跟他解释。
陆景又指着牢门道:“这缝隙这么大,你不是可以爬出去吗?你还蹲在这里坐什么?”
我抬头看向他,平静地告诉他:“我已经变不成螺了。我离开大海太久了,法力已经消失得差不多了。现在仅剩的这点儿法力,既不足以让我主动变形,也不至于微弱到让我现出原形。所以现在的情况很尴尬,我只能像一个凡人一样,等着被斩首。”
听了我的话,陆景沉默了好一会儿。他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我怀疑他压力综合症又犯了,正想凑过去看他一眼,他突然隔着牢门握住我的手,道:“你等我,我一定会救你。”说完,转身就朝外跑。
我大声地喊他,却没能将他喊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