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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真是讽刺啊。
喜欢了她这么多年,他做得最错的一件事,就是带她去了那间旧物展馆。
这让她那颗快要死掉的心,又如遇一场春雨。
06
八月下旬,上海持续阴天,新闻上说不久之后会有一场暴雨。
宋知南坐在办公室里写辞职信,她打算去闵行区找份工作,这样不用见一面就横穿一次上海,她跟聂云意也能经常见面了。
她正幻想着要怎样跟他表明心迹,想得脸红心跳时,手机突然响起来,是聂云意打来电话,她立即按下接听键。
听筒里,聂云意急切又惊喜地告诉她,早上突然有人打电话给他,说是要找舒穆禄雅真,那是老阿妈的名字,他在她身份证上看过。并且对方还说,是她从前的恋人。
聂云意说得语无伦次,宋知南激动得跳起来。
还没下班,宋知南就赶去了南岭路。见到聂云意之后,两人都感慨地眼底潮湿。老阿妈终归还是等到了那个他。
他们在院子里等了好久,在天黑之前终于等到了来人。
那是个六十岁上下的老人,宋知南跟聂云意对看一眼,都疑惑会不会是骗子。直到老人取出包里的陶瓷罐子,他们顿时了然。
老人说:“家父三年前离世,病逝前一直念叨着想再见一次雅真小姐……”
原来老人是从新加坡来,之前一直没空,现在空闲下来决定帮父亲完成遗愿。本来只是想找找看的,没想到还真的找到了。
他带来的还有一本日记,上面说那个叫钟未离的老人在十九岁的时候结识了十七岁的雅真,两人坠入爱河,度过了一段快乐的时光。但雅真的家人不同意,于是她被禁足在院子里。不久上海发生了战乱,钟未离与家人一同从上海移民去了新加坡。那时的一切都身不由己,后来他在父母的操办下娶妻生子……
宋知南看完日记,早已泪流满面。
聂云意轻抚宋知南的肩,他对老人说,老阿妈终身未嫁,她也于三年前去世了。
两人连去世的时间都仿佛约好了一样,宋知南哀哀地叹气,原来世上真有跨越一个世纪的爱情,至死都恋恋不忘。他虽然负了她,但至少还记得她,如今他们在另一个世界,一定早早地碰面了吧。
第二日,聂云意带老人去老阿妈的墓前,宋知南远远看着老人将父亲的骨灰放在石碑前,两人分离半个世纪,现在总算是“见面”了。
聂云意走回到她身边,经历了这段旷世之恋,他们的心里好像多了些什么,心意也都明朗起来。恍惚间,宋知南感觉聂云意握住了自己的手,紧紧的,仿佛带着某种坚定。她抬起头看他一眼,两人相视而笑。
而此时,天边乌云翻涌,好似正在酝酿一场大雨。
07
展馆出事是在第二天。
宋知南刚把辞职信交上去,就接到聂云意的电话。他说早上展馆突然来了一群人,说这栋别墅太老旧,属于危险违规建筑,必须拆除。
宋知南一听,心有戚戚,偏在这个时候,孟黎进了她的办公室,还不等她开口便说:“知南,我不求你爱我,只求你留在我身边,这样我就放他一马。”
宋知南顿时懂了:“是你做的?”
孟黎不答话,宋知南心下一凉。孟家从民国时期就在上海混得风生水起,他想对一栋房子做点什么,简直轻而易举。
只是她不知道,他竟然会用这来威胁自己。
“卑鄙。”她瞪他一眼,如果没了展馆,他这么多年的心血就白费了。
孟黎没说话,却笑起来:“对,我是卑鄙,但那个叫聂云意的人比我更卑鄙。我只想留住你,而他却占有了根本不属于他的东西。”
“什么意思?”宋知南警惕地问。
孟黎将一沓资料递给她。
宋知南不以为意地翻开,才看到第一张就傻眼了,心上仿佛被人狠狠地划了一道,一点一点将她吞噬。
越是完美的东西,越是白璧微瑕,一丁点的污点都会被放大无数倍。
“这不是真的。”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但说出口的话还是有些虚。
“是不是真的,你去问他不就知道了。”孟黎倒是一副坦荡荡的样子。
宋知南一步一顿地走出办公室,关上门之后整个人就软了下去,脑海里一片空白,只有资料上那些尖锐的文字。她自然不会去找他对质,因为那些资料都再真实不过,顶多是夸大其词,丝毫没有伪装的成分。
她没有回家而是走去了街上,细密的小雨夹着风迎面吹来。正值仲夏,她竟然觉得有些冷,不禁缩了缩肩膀。手机不时地有消息提醒的声音,她知道是聂云意,却没有拿出来看。
她蓦地想起,七年前初遇聂云意的那天,明明阳光正好,在回忆里却成了灰色调。她好像从来没有了解过他家里的情况,不知道他原来有个那样贫困的家庭,还有个患病多年的父亲,更不知道原来他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完美。
雨忽地大起来,聂云意打来电话,她恍恍惚惚地按下接听键。
他问她为什么不回消息,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她在电话这头沉默良久,才缓缓道:“聂云意,十五岁三次出入少年犯管教所,十六岁因为偷东西被学校开除,因为偷东西而引发一场火灾,依旧屡教不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