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府暗恋你很久了。”
尘九挖了挖耳朵,又掐了掐自己的脸,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才有了反应:“哈?”
被她选作咨询对象的宫二老神在在地说:“听说在天枢院时孟青一那双眼睛恨不得天天长在你身上,你去哪儿他就跟去哪儿,偏偏只有你看不出来。”
尘九捧着逐渐发烫的脸,又问了声:“真的?”
宫二翻了个白眼,说道:“不然呢?否则就你现在的质素,他能放你进天枢府?唉,说到底,这是以权谋私啊。”
尘九茅塞顿开。怪不得,她答题答成那样,也能顺顺利利地成为天枢府的捉妖师;怪不得,孟青一总会在她性命垂危的时候脚踩五色祥云出现,做她的大英雄。
可她转念又意识到不对——孟青一暗恋的那个人,并不是她。
这个想法,让她急速膨胀加快的心跳迅速沉了下来,并如泡进醋缸里一样酸涩。
孟青一喜欢的以前那个尘九,而并非是现在的她。
不知天气是不是受尘九心情的影响,自打她发现孟青一的秘密以来,终日的阴雨天气让尘九的心头好像压了个千斤坠似的沉闷,连带着也没有精力大声说笑,开大会时也一副蔫蔫的样子。
有妖探汇报,说山下有妖物频繁作乱,请孟青一派人去降。
孟青一还未说话,尘九忽然高举双手主动请缨。被颇为意外的孟青一看了一眼,尘九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无论如何,她觉得现在的自己应该离孟青一远一点儿。
孟青一斟酌良久,说道:“尘九领命!”
尘九一惊,大声道:“是!”
“此次降妖重任,就交托于你,如何?”
“求之不得求之不得。”
许是她答得狗腿,又或是她的错觉,孟青一的眼中似乎有一抹笑意一闪而过。
“可是你技艺不精,本府着实不放心派你一人出府,败坏本府名声。”
尘九的笑容僵在脸上,她隐约听见周围传来憋笑声。
“所以……”孟青一慢悠悠地说道,“本次捉妖,本府与你一起去。”
尘九傻了眼,心中一排弹幕再次刷过:这厮,果然是以权谋私!
其实,她第一次见孟青一并不是在入府大典上,而是在天枢院的一棵长生树下。
那时她因为默不出符咒,被师父罚擦干净天枢院的所有地板。尘九推着抹布苦兮兮地穿行的时候,余光瞥见一个人影。她趴在窗户上悄悄往外看,孟青一动也不动地站在树下,仰着头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他就那么定定地站着,时间在他周围流动,什么都带不来,什么也都带不走。
孟青一就那么站了有一个下午,她也就那么看了他一个下午。好不容易找到她的师父扯着嗓门喊她的名字的时候,孟青一直直地朝她看了过来。尘九来不及逃,一屁股跌坐在地,第一次对上那双眼睛。
一种奇妙的感觉在心中蔓延,仿佛她注定要追随着他的身影,仿佛她来到这里仅仅是为了他。
后来,她进入天枢府,时常要在孟青一的监督下上课。她总是通过书简的缝隙偷偷打量着那个端坐在大殿上的男人,看他清冷的眉目,却再也没有看见过他露出那天在树下的表情。
她天资愚钝,总是被留堂到最晚,独自回寮舍的时候总能和孟青一不期而遇。她的掛名师弟总会挑着一盏灯,站在她回去时必定经过的拐角。起初她以为是偶然,次数多了才意识到,孟青一只是等在那里,确认她回来了才会转身离开。
府中也不是没有人欺负她。昔日最负盛名的天才捉妖师如今沦落成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傻大姐,来看她笑话的人不少。她睁只眼闭只眼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可那些恶意挑衅她的人总会被孟青一小惩大诫。
这让尘九觉得,恐怕不会有人再像孟青一这样待她。至少在她二十二年的成长历程中,这是她第一次彻彻底底地被光包围着。
如果说师姐尘九是孟青一的光,那孟青一就是她的光。
她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