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这女人还真有点儿分量……”李金的奸笑让祝灵儿生出不好的预感,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跟肖桎说一句话,就看见原本漆黑的山寨突然冒出一圈火把,十多个人从黑夜里蹿出来将肖桎团团围住。
“你们……”骂人的话还未出口,祝灵儿颈间就挨了重重一击,随即陷入了昏迷。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昏昏沉沉地醒过来,浑身被绑得动弹不得,挣扎了几下也于事无补。
“醒了?”
黑暗里肖桎的声音从耳后传来,祝灵儿这下才反应过来她和肖桎被背靠背绑在了一起,他温暖的身体紧紧地贴着她,祝灵儿的不安迅速减轻不少随即更加不安起来:“他们怎么把你也抓起来了?”
“这个李金贪得无厌,把我绑了想要更多钱。”
听肖桎的声音有些沙哑,想必是已经口渴至极,连累他至此,祝灵儿有些歉疚:“你怎么这么傻,单枪匹马上土匪山。”
“没办法,你在他们手上,让我一个人来,我哪敢多带半个人。”
闻言,祝灵儿脸上一热,又听肖桎说:“大师还准备去苏州河岸吗?”
“你……你看到留给你的信了?”祝灵儿的心不由得一紧,他看过信还来救她,是接受她了?
“其实,你信里说的,我早都知道了,不就是喜欢骗钱嘛,我肖家有的是钱给你骗……”
早都知道了?祝灵儿心中大窘,那她这些日子的紧张不都是独角戏吗?她嗔怒问道:“可你一直装作不知道,不是耍我吗?”
“谁让你先忘了我的……”
“什么?”祝灵儿摸不着头脑,可还没来得细问,就听见一声响,有人破门而入,月光照了进来,可祝灵儿背对着门口,看不见情形。
“灵儿,看来我们无缘做夫妻了,李金说子时还没有人来赎我,就要把我杀了,现在他们要动手了。”
祝灵儿身上顷刻间冒出一层冷汗,忙摸索着捏紧了肖桎的双手,鼻头一酸,眼泪滑了出来,想说点儿什么,却哽咽得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有人用刀划断了绑着他俩的绳子,是要带肖桎走了吗?祝灵儿不知哪里来的决心,一把将刀刃死死地握住,手心有温热的血流出来,她也不觉得痛,只模糊不清地喊:“不准……不准杀他……”
“灵儿!快松手!”肖桎大急,掰开祝灵儿的手掌,将刀扔到一旁,看着她手心触目惊心的血迹,肖桎忙将外袍脱下捂住她的伤口,慌张得像个孩子,声音颤抖着说:“对不起……我不该骗你玩儿,其实来救我们的人早就上山了……”
祝灵儿这才看清楚刚才替他们解绳子的人,原来是肖家的家丁。
“太好了……”祝灵儿如释重负,整个人扑进了肖桎怀里,紧紧地环抱住他,呜咽着说,“还好是骗人的……”
怀里的人哭得一抖一抖的,肖桎止不住心疼,恨不能扇自己两个耳光,他不知道祝灵儿听到他要被杀了,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肖桎抚着祝灵儿的背:“是我不好……我们现在就下山给你治伤,伤好了你想干什么都行,我给你赔罪。”
“我想要嫁给你。”祝灵儿抬起头,一双泪眼通红,泪光闪闪望着肖桎。既然现在知道肖桎不介意她的身份,她想在他身边待一辈子。天知道刚刚她以为再也见不到肖桎的时候,心中有多痛苦。
“好!”肖桎心中突突狂跳,眉眼中尽是欣喜,“其实,我早都准备好婚礼事宜了。”说着肖桎将祝灵儿拦腰抱起,她的伤口实在是要尽快下山包扎。
“你什么时候把婚礼都准备好了,你还有多少事瞒着我?肖家老爷明明是三年前过世的,你为什么还骗我来做法事?还有……让我替你按摩也是骗我的吧?你刚刚说的是我先忘了你的,又是怎么回事?”
肖桎神秘兮兮地将祝灵儿放下地,蹲在她面前:“坐上来!”肖桎拍拍自己的肩膀。
祝灵儿不知所以,但眼前的一幕似乎又格外熟悉,她试探地跨坐在肖桎肩膀上,肖桎扶住她两条腿就站了起来,吓得祝灵儿惊呼一声,紧紧地抱住了他的头。她正想埋怨两句,就听见肖桎用好笑的口音唱起了方言童谣。
“骑大马,坐大马,取个媳妇儿笑哈哈……”
肖桎故意模仿的古怪语调和幼稚的步伐,惹得一旁的家丁忍不住发笑,祝灵儿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惊呼:“大马!原来是你啊!”
“笨媳妇儿,你终于想起来了。”
肖桎十三岁时,母亲病逝,他悲痛过度卧床不起,中医、西医瞧了半年也没有好转。
肖老爷听下人说城西有个女孩从小跟着驱邪先生,能通灵,会治不治之症,便请那女孩来肖府给肖桎瞧病驱邪。
肖桎那时在床上假寐,闭着眼听见那女孩支走了丫鬟、婆子,便在房里这儿摸摸,那儿看看,口中念念有词,他竖起耳朵去听她念的是什么,等听清楚,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那女孩嘴里念的是:“弄堂口的糖葫蘆怎么又涨价了。”
肖老爷见肖桎的抑郁竟有所减轻,便将这女孩在肖府养着。那时祝灵儿古灵精怪,满脑袋都是鬼点子,从没有过同龄玩伴的肖桎一和祝灵儿走到了一起,不仅阴郁散尽,还学会不少“不入流”的把戏。
比如祝灵儿时常骗他“骑大马”,有一次祝灵儿骑着肖桎被肖老爷看到,老爷子气得不行,便将祝灵儿和她师父遣走……
一别十年,他天天对着画像念她,可她早就忘了,他只好以做法事为由把她“骗”进家中……
“你也不能怪我记不住你呀,那个时候跟着师父,一年要见好多人呢……”感觉到身下的人步子一顿,祝灵儿又忙说,“但是,只遇见你一个每次玩骑大马都愿意给我做马的人呀。”
“那多亏了你,每次都愿意做我背上的媳妇儿。”肖桎背着祝灵儿走了许久,也不觉得累。
这一天,他已经等了太久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