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是仵作(2)

 
娘子是仵作(2)
2014-05-12 20:32:54 /故事大全

绀青蹙了蹙眉,放下手里的东西站起来,昏暗的屋子里,她就如一朵风吹即倒的白花,孤零零地站在那里,目光仿佛穿越了一切苍茫,淡淡地道:“我习惯了。”

他怔怔地望着她,俊美的五官素来是风流的模样,只是白得厉害:“所以,你才讨厌别人碰你的手?”不等绀青回答,他忽然拔腿走过去,带着凌厉让人不能拒绝的气势握住了她的双手,放在了自己的唇边,极致温柔地亲了亲她的手心,眸内涌动着波涛汹涌的情愫,道,“我最喜欢你这双手了,就是你这双手,唤醒了挺尸台上的我。”

绀青用力扯了扯手,男女力气在这时候突显了出来,她拽不出来,被强迫着对上了姜瑜承柔情缱绻的目光。她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忽然竖起了全身的刺,凌厉的目光刺向他:“松开!”

(三)

后来姜瑜承对绀青越发殷勤,而绀青仍旧是那副生人勿扰的样子,不该说的一句话都不会说,该说的话,能少几个字就少几个字。

这样平静的日子并没有过几天。那天刚刚下过了一场暴雨,绀青家的门就被敲响了,一连串的砰砰声震天,还能听到有男人叫嚷着:“开门!开门!”

姜瑜承虽然担心绀青,但他也知道自己的身份敏感,便照常躲进了屋,绀青去开门。

来人是两个官差。因为仵作这份职业的原因,常年和县衙里的人打交道,绀青倒有几分薄面。官差把她带走前,还特意解释了一下原因:“林仵作,你前几天是不是给一个断腿的男人看过病?那男人死了,他女人把你告到了衙门,说你记恨她骂了你几句,便故意将她男人给医死了。”

绀青怔了怔,黑色的眸子闪烁了两下,她并没有多作解释,思忖了一下道:“两位先等一下,我回屋收拾一下可好?”

官差连连道:“不急。”

简陋的屋子里并没有什么需要收拾的,除了那个此时此刻坐在床边一脸怒色的男人。绀青直直地站在门边,目光里略含警告,语调仍旧淡漠:“你便在家待着,不要给我惹事。”

“你要跟他们走?”姜瑜承忽然站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身边抓住了她的手腕,急切道,“趁着他们没进来,我们从后面跳墙走吧。”

她的袖子被他那么一拉领子便低了低,露出好看的锁骨。她却仿佛并不在意,将手腕抽回来后,随意扯了扯领子,淡淡地盯着他瞧,好似他脸上开了朵花。

手上仿佛还有残留的滑腻触感,姜瑜承情不自禁地想要再次握上去,真的带着她远走高飞,可理智还在的他只是干干笑了两声:“好像好像我们无处可去。”

绀青转身离开。

按照大齐律,凡杀人者按律当斩。当然,在判刑之前还是需要犯人按手印画押的。绀青并不承认自己做过那种事情,事实上,她根本不会在意别人曾经骂过她什么,说过她什么,自然也不会在那人那条断腿上动手脚。

偏偏进了大堂之后,死者的妻子不等她辩解什么,就开始在公堂之上号啕大哭,而公堂外,是各种各样的邻居,纷纷叫嚷着杀人偿命。

这群人,大多数都曾经求过绀青治病,甚至从没有付过一文钱,更有甚者,绀青见其可怜还会倒贴一些草药。即便如此,这群人却仿佛间歇性失忆了一般,忘记了绀青的好。

姜瑜承藏在人群里,气得浑身发抖。

县太爷拍响了惊堂木,然后质问绀青认不认罪。

绀青身上虽然穿着囚服跪在地上,却仿佛什么办法都不能压弯她的脊背。她抬头,淡淡地扫过那个哭得肝肠寸断的女人,扫过大堂外那群看热闹的人们,目光停顿在县太爷的脸上,斩钉截铁地说了三个字:“我无罪。”

随即,县太爷赐了绀青二十大板。

板子打在绀青身上,绀青一声不吭。而藏在人群里的姜瑜承又怎么会看不出来,那板子分明不是往人屁股上打的,而是看准了角度,分明是要置绀青于死地。他心下骇然,不明白绀青怎么得罪了那县太爷。脑子里千回百转,他忽然出手在前面一个男人身上点了一下,然后那男人忽然晕倒。

这一切来得太快,人群里忽然闹了起来,姜瑜承趁机叫嚷:“林姑娘就是大夫,快让林姑娘给看看,人命关天啊!”

当绀青托着几乎残废的身体帮那个昏倒的男人下了针,将他救醒后,姜瑜承忽然站了出来,朗朗乾坤下,他虽一身粗布衣衫却别样的风流俊俏。

他道:“刚刚那个男人恨不得让林姑娘去死,林姑娘却不计前嫌救了他,我不相信林姑娘会因为别人骂了她两句而罔顾人命。凡是被林姑娘医治过的你们,害死林姑娘后,难道都不怕遭报应吗!”

正趴在地上的绀青偏头看向他,许是因为阳光微微刺眼,他的身姿模糊,却异常高大。

最后,姜瑜承将绀青带回了家。

(四)

因姜瑜承被从河里捞上来的时候已经被认定死亡,鉴于平头百姓对死人的忌讳,几乎没有谁去仔细看他的模样,所以,他的身份倒是没人怀疑。但自从姜瑜承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便有不少年纪略大的婆子来询问两人关系。

姜瑜承本着能占多少便宜就占多少的原则,他告诉众人他是绀青的未婚夫婿,说这话的时候还偷偷瞄着绀青的脸色,唯恐惹怒了她。然而绀青仿佛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坐在梧桐树下把玩着剖尸刀,一点反应都没有,姜瑜承这才放心地和村民编排起了他和绀青的“往事”。

因为绀青并不是本地人,五年前她一个小姑娘孤身一人来到此地,若说是她早些年定下的未婚夫,村民们竟然都没有怀疑,只是一个个哀叹这林绀青运气委实好,摊上个容貌如此出色的夫婿。

他们这边在门口热热闹闹地聊着天,绀青却在想着另外一件事。

她被官差带走后并没有直接进牢房,而是进了县衙,见到了县太爷。那县太爷五十多岁,曾经任过渝州知府,五年前不知道惹了什么事,被贬到了边陲做了个芝麻小官。

县太爷笑呵呵地铺垫了许多,说到最后,才道:“我给你一个机会,把你从我这里得到的东西乖乖交出来,我便饶了你的性命。”

绀青自然没有交出来。八年前,她林家因为一个灭门案,闹得家破人亡,当初办这个案子的便是这位县太爷。绀青清楚地记得,她哥哥找到了真正的凶手,甚至收集到了证据交到了衙门,却未料最后这份证据居然平白无故消失了。绀青为了给家人平反,为了能够顺利接近这位县太爷而不被人察觉,专门为此拜了师父,学做仵作。甚至五年前,她还跟着他千山万水地来到这个清苦之地,如今好不容易证据到手,她哪里又能轻易放手。

“青青,你是不是还在回忆前几天我那英明神武的一幕,是不是感觉自己爱上我了”

忽然出现的姜瑜承的声音打断了绀青的思绪,她看到姜瑜承那张突然放大的脸后愣了愣,而后向后一躲,扶着梧桐树站了起来,轻声道:“我送你一样东西。”语毕转身往屋里走。因为身上还有伤的缘故,她走得很慢,仿佛每一步,都轻描淡写地扰乱了姜瑜承的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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