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恒远抬头看了我一眼,忽然露出一个醉醺醺的笑容:“你会后悔的,楚辞,如果我真的喝醉了”
于是,我果断把他灌醉了。
我不会开车,只能把车丢在饭店门口,然后拖着喝醉的裴恒远上了一辆出租车。
从饭店到家,裴恒远一直靠在我身上睡觉,不时还会冒出几句梦话。
等到了家门口下了出租车,裴恒远才勉强精神了一些,至少能扶着我的肩膀自己走上电梯。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抱住他的腰,掏出钥匙开了家门。
“裴恒远,站稳了,别摔了知道吗?”把他推到家里的墙边站好,我转身拉防盗门并小心地上了锁,“小心摔掉你的两颗门”
“牙”字还没说出口,我就闭上了嘴。
两条修长的胳膊伸到我身体的两侧撑在门上,把我困在他的怀里。
“楚辞,我爱你。”
我的身子陡然一僵。
我今年二十一岁,和裴恒远认识了九年,保持亲密的关系也有三年,但我们两个从来没说过有关爱这个问题。
对于我来说,裴恒远就像我所说的,是个家一样的存在,就是无论何时何地,我受了委屈就可以钻到他怀里撒娇耍赖,而且绝不担心有一天他会抛弃我的人。我不知道我对他的感情是什么,但绝对不是爱!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一开口说爱我,我就会觉得特别恐惧,有种心会死掉的感觉。
我哆哆嗦嗦地趴在门上不敢回头:“裴恒远,你喝醉了。”
“我没醉。”身后的人贴近我,温热的鼻息喷洒在我颈侧耳后,“楚辞,我真的爱你。”
我声音颤抖得厉害:“别说了。”
“楚辞,你转过身来,”裴恒远的声音隐忍又克制,“转过身来再跟我说别说了。”
我咬了咬牙,转过身:“你别说了”
裴恒远离我很近,鼻尖贴着我的鼻尖,目光沉沉地盯着我:“你怕什么呢?”
我尽力让自己紧贴在门上,避开他若有若无的吻,勉强地笑笑:“要是想要我就直说,不用说这些乱七八糟的。”
“什么叫乱七八糟?我在跟你说认真的。”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裴恒远的呼吸软软的,“你要逃避到什么时候?”
仿佛刚才喝的一箱啤酒的酒劲刚刚上来,闻着从裴恒远身上传来的味道,我开始觉得脑袋里晕晕乎乎的。
“你是爱我的楚辞,”就像催眠一样,裴恒远低低地开口,“别逃避,你一直都是爱我的,要不然,为什么你那么喜欢宁扬的时候你都不会离开我?为什么你那么喜欢宁扬却从不与他独处,却只愿与我在一起?”
对啊,为什么我明明那么喜欢宁扬
眼前忽然闪过宁扬的明朗眉眼,他揽着一个少女笑得灿烂,却又转瞬间变得狰狞无比,从身后拿出一把刀狠狠地插进那个少女的胸口。
那一刀就像捅在我的胸前一样,我忍不住一声尖叫。
胸口上尖锐的疼痛让我像条离水的鱼一样,只能张大了嘴无声地喘气,瞪圆了眼睛看着天花板,一只手揪着胸口的衣襟,另一只手死死地捏着裴恒远的肩膀。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别想了别想了,是我喝醉了,是我乱说,你不爱我,楚辞,你一点都不爱我。”冰凉的手把我抱入怀中,裴恒远颤抖得厉害,“楚辞,醒一醒,别想了,别再想了。”
我瞬间瘫软在裴恒远怀里,手指依旧紧紧地抓着刺痛的胸口,惊恐地感受着那种痛苦,直到那种痛苦越飘越远。
过了好久好久,久到我觉得双腿酸麻无比,才开了口,嗓子干哑无比:“你以后不会也往我胸口上插上一刀吧?”
裴恒远的身子猛地一震,随后更用力地抱紧我,声音里不知为何满是自责和歉意:“不会,绝对不会。”
我靠在他的肩膀上,迷蒙的双眼透过窗户看向外面的星空。
“裴恒远,为什么你说完爱我,我就有种你会把我丢下的感觉?”
林晓晓变成了一个被爱情滋润得甜蜜可人的小女人,每次看见她她都会依偎在宁扬身边,一脸幸福。
我没想到她的变化会这么大,从一个整天呆头呆脑只会学习的书呆子,变成了这么小鸟依人的少女。
爱情的力量真的这么大吗?
“楚辞,这话你不应该问我,你照照镜子就知道了。”听了我的疑问,林晓晓笑了笑,咬着头绳,简单地把头发梳成一个马尾,“裴老师也真是厉害,居然能让你一天比一天漂亮。”
我一愣:“你知道我和裴老师的关系?”当初我刚上学的时候裴恒远叮嘱过我,我只能叫他裴老师,不能让其他的学生发现我们之间有什么过于亲密的关系。
林晓晓透过镜子看了我一眼:“记得我当初跟你说的看爱人的眼神吗?”
我点头:“但他的眼神没你那么强烈。”
林晓晓梳好了头发,转身对我笑:“如果不想让其他人知道你和裴老师有什么事,就告诉他把那种既想推开你又想把你抱在怀里,既想把你放在家里藏好又想放在人前炫耀,既想把你揉碎进身体里又想把你完好无损地放进水晶棺里的那种矛盾到刻骨铭心的眼神收一收。”
我立刻搓了搓胳膊上的一层鸡皮疙瘩:“虽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我总有种好恶心的感觉。”
撅起嘴唇涂了一层水亮的唇膏,林晓晓转身坐在我身边,握住我的手:“裴老师是个好人,跟他在一起你不会吃亏的。”
我斜眼看她:“怎么?怕我真勾引你的宁扬吗?这么急着把我推销出去。”
林晓晓摇头,笑容温和:“因为我们是一类人,我得到了幸福,我也希望你幸福。”
听说宁扬的哥哥今天回来了,一整天都没见到宁扬和林晓晓,估计是接机外加陪吃陪喝陪玩去了。
下午是裴恒远的课,我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在同学们都看不见的角落静静地观察着裴恒远。
他讲课讲得认真,指尖捏着粉笔,不时地在黑板上写下几个关键词,偶尔对上我的视线,都会弯唇温柔一笑,继而避开视线,继续讲课。
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就像投入河中的石子,虽然惊起不小的波澜,但很快又归为平静。我们两人都有意地避开那晚的事情,对于“爱”这个字,裴恒远已经绝口不提。
裴恒远对我好,我一直都知道,只是,我从来都不会往“爱情”方面去想,也可以说我不敢往那个方向去想——我不敢让自己爱上裴恒远,没有原因,就是一种潜意识的心理暗示。
不能爱上裴恒远,否则他会丢掉你。
额头突然有些刺痛,我忍不住一声低吟,伸出手揉向太阳穴。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一道熟悉的声线在我耳侧响起,我侧过头。
裴恒远手里拿着教案,站在我身侧,似乎是习惯性地想要抱抱我,却忌惮我们现在所在的地点,手指用力地捏紧教案,眉头轻皱,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