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默念道,靳枫不喜欢翠枝,翠枝只是替我照顾靳枫而已!
我端着药傻愣在门口,只听靳枫迟疑道:“车护法?”
我回过神来:“属下特地熬了药为教主送来。”
恍惚间,我才忆起靳枫已经许久不曾叫过我“车护法”,我也许久不曾在他面前自称“属下”。
我正准备将药放到桌上,却见靳枫转头对翠枝撒娇道:“本座还想吃枝儿煮的这八宝粥。”
我的手猛地一抖,险些将药洒了:“教主该吃药了!”
我正等靳枫像前几日那样,唤我喂药给他喝。
哪知他连看都不看我一眼,虽然他现在看不到,至少该有的礼貌还是要有的啊!他眉宇轻蹙:“车护法还有何事?”
我道:“翠枝的八宝粥好喝,但这药对教主的眼睛有好处,教主应趁热服下。”这语气听上去怎么有一丝酸溜溜的味道。
靳枫淡淡应了一声:“下去吧。”
我下意识以为这话是靳枫对翠枝说的,还想着等翠枝退下后,故意将这药灌进他鼻子里,谁让他说翠枝煮的粥好喝!
刚想要坐下就听靳枫柔声道:“枝儿,喂我喝药。”
我惊诧地看向翠枝,只见翠枝连忙端过我面前的碗:“教主请用药。”
靳枫将嘴凑到翠枝耳边轻声道:“去靳留枫,今后不许再叫我教主。”
热气喷到翠枝脸上,她的脸唰的一红:“阿枫”
阿枫你大爷!瞥见长年插在靳枫脑袋上的玉簪已被换成上次逛街时翠枝说是买来送情郎的木簪,我也不知哪来的怒气,一掌便拍在桌上。
靳枫蓦地抬头,厉声道:“车护法莫不是想以下犯上?”
在看到靳枫冷漠的表情时,我才意识到自己是在做什么。
待我怒气冲天地从靳枫那里出来后,便下定决心在替靳枫找到解药之后便离开长月教,省得看见他跟别人卿卿我我,而自己生气伤身。
没错,我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喜欢上了自己的兄弟!当他抱着我入睡的时候,我竟偷偷吻了他的唇。
我不敢将这个念头告诉他害怕到最后连兄弟都没得做,还以为默默地守在他身边就能满足。
然而现在我只能将默默守候改作默默离开,要我笑着祝福他,自己心头却在滴血,靳枫他想都别想!
这日我收拾好包袱,便连夜离开了长月教往峨眉山赶去。
我一时想不开,想堕入空门?
怎么可能!
只是秘籍上有记载,峨眉派内种有奇花名曰六月雪,这六月雪便能解白蔺之毒!
为了混进峨眉派,我易容装作一名被人抛弃的苦情女子。
兴许是我此刻的心情不用装便已经足够苦情,师太在见到我时,只是一声轻叹,便将我收入门下。
想我堂堂护法竟沦落到给一群道姑洗袜子的悲惨地步,这传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然而为了早日替靳枫拿到六月雪,我只能屏住呼吸白天努力洗袜子,晚上努力找寻六月雪的下落
这天我刚用脚将盆里的袜子洗好,一个叫阿九的道姑便拿着一只破袜子找我兴师问罪,那袜子明明是她自己穿破的却硬是要赖在我头上。我不想为了一只破袜子的事情跟人理论,便送了她一记白眼。
阿九在身后中气十足地吼道:“十三,你竟敢目无尊长!”
十三是我的道号,这峨眉派的灭绝师太患有轻微的老年痴呆,所以按照先后入门的顺序,用数字来取名。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我一锭金元宝扔过去,阿九的河东狮吼在瞬间变成小鸟依人。
后来我便用钱雇阿九顶替我工作,顺带还从她那里套出了六月雪的下落。
原来在峨眉后山有一处禁地,六月雪就藏在那里。
阿九搓着袜子,一脸茫然:“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笑答:“长见识呗。”
当天夜里,我便去了那传说中的后山禁地。
既然是禁地当然会有机关,有人看守。
然而我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翠枝!
翠枝一脸冷笑,完全不似平日般低眉顺目:“离了靳枫,我倒要看看还有谁能护得了你。把她给我拿下!”
总觉得翠枝说话的语气冷傲中夹杂着一股酸味,在我还没反应过来时,蜂拥而上的一群人已经将我团团包围,这样的场面不禁让我想到了三年前。
当时我带着大批人马准备攻打苍云派,哪知我一时冲动竟在半路上中了埋伏,落单之后我便跟现在一样被近百余人围攻,只是那时靳枫及时赶到灭了整个苍云派将重伤昏迷的我救了回来,这次恐怕是要丧命于此。
我疑惑道:“你到底是何人!”
翠枝厉声道:“我叫余翠,苍云派掌门余沧海便是家父。三年前,只因‘苍云’二字会让你想到昔日长月教那条叫苍云的看门老狗,你便执意要带领众教属攻打我苍云派,害我爹娘凭白惨死,当年我正好来峨眉山探望灭绝表姑才侥幸躲过这一劫,后来我假装卖身葬父故意让你将我买下留在身边,你武艺高强,我打不过你只好用下毒这一招,岂知你竟然百毒不侵!逼于无奈我只好将目标转到靳枫身上,靳枫中了白蔺之毒,你定会来峨眉山为他寻找解药。”说到此处翠枝突然话锋一转,“今日我便要你车淡血债血偿!”
听到翠枝含血愤天的指责,我不禁大笑,我虽为魔教中人,但也绝不会滥杀无辜!
我道:“血债血偿?十二年前,你爹余沧海为夺《菊花宝典》血洗我林家满门,我灭你一派这很公平!”
我一提到十二年前江湖中人皆想据为己有的《菊花宝典》,只听周围无数吸冷气的声音,一道道炽热的目光朝我的方向投来。
翠枝被气得面目狰狞顿时拔剑朝我刺来:“妖女!休要一派胡言!”
“且慢!”站在一旁的灭绝师太将翠枝拦了下来。
“表姑她”
灭绝师太伸手示意打断了翠枝的话,她看向我顿了下道:“若你肯交出《菊花宝典》,我便放你一命。”
“表姑!”
看到翠枝不顾阻拦地冲到我面前,我苦笑着拔出藏在腰间的软剑。
我是长月教的护法车淡,然而在入教前我本姓林,我爹是正正经经的生意人,在福州开有一所规模不小的镖局,因遭同行忌妒,便放出谣言说岳不群在临死之前将那载有绝世神功的《菊花宝典》托付给了我爹。万不曾想到余沧海会在听到消息后连夜赶来福州逼问我爹说出宝典的下落,逼问无果他竟派人在一夜之间血洗整个镖局!
而我则是那次灭门惨案中唯一的幸存者,一夜之间我失去亲人,流离失所,每日与路边的野狗抢食,直到有一天被长月教主从乞丐堆中捡了回去。
看到那一张张丑恶嘴脸,我大喝道:“都已经过了十二年,没想到你们还不死心!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菊花宝典》,有的只是你们肮脏的欲望!还有我车淡的这条命,有本事你们就来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