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顿时脑筋舌头全打成一个结,脱口就道:“我我不嫁!”
他沉沉地“嗯”了一声,眉毛一竖,眼睛几乎就喷出火来。
我硬着头皮继续道:“当年不就掀开你的帘子而已嘛,我又没瞧见你的脸,干吗非要娶我?再说了,你还伙同我爹来骗我”声音越来越小,只因头顶的乌云越来越沉,我恨不得把脖子都缩进壳里。
不料,半晌过后,乌云没有变成雷电轰打下来,而是随着一阵清风消散,化成了一抹轻轻的低叹。
我讶异地抬头,安礼辰的怒气全都转化成无奈:“当年我奉圣上之命微服出巡,你若当真见到我的脸,恐怕此时已经化成一把骨灰了。”顿了顿,又道,“我说若见到我的脸就要嫁给我其实只不过是在威胁你罢了,不料你竟如此莽撞,这样倒打一耙,本王倒是不娶不行了。”
话毕他斜了我一眼,我惭愧地低下头,红着脸问:“那那你怎么过了这么久才来,一点诚意都没有”
没料到周围的侍卫竟发出一阵笑声,我顿时恼羞成怒,安礼辰拉住我欲遁地逃走的手,笑意盈盈地将我拉进怀里。
“这么着急想嫁给我?”他的眼睛亮亮斜斜的,含着几分戏谑的成分,见我板着脸不说话,又缓缓道,“彼时天下未平,何以为家?现如今我退隐官朝,却想起当日仍有一婚事未了结,幸得柳伯父愿收留我,直待妾真心相许。上回青楼相遇,其实只是替圣上收集一些情报。此刻在下心意已表明了,不知柳姑娘意下何如?”
我佯装为难地望着天:“嗯,勉勉强强吧。”
安礼辰抚着额,一副沉痛的样子,仿佛陷入了一抹深深的自我扪问中。扪问的内容用脚趾头也想得出来,大抵不就是当初怎会看上我之类的。
9.一入王府深似海
喜婆给我张罗妆容的时候,我犹自沉浸在那爆炸性的消息中。
一个模样清秀的小厮忽然走了进来,对我说了一句:“王爷说,当日的诺言必定兑现,姑娘在此等候一会儿便好。”
小厮模样眼熟,我盯着他细细观察了半晌,恍悟道:“你你不就是当日那个”
是他!
当年我翻墙出府,险些毁容在一匹骏马脚下,那时马上的小厮便是他。
小厮到底成熟了几分,不似当年那般急躁,谦谦一笑对我说:“是莫儿。当年王爷微服出使乃是圣上秘密授命,所以不便让他人窥见真容。倒是姑娘打趣得紧,偏偏要看我们王爷的脸。”
提起当年鲁莽的往事,我面上有些心虚的脸红。然而,那安礼辰如此可恶,爹爹竟也串通他一起来瞒我,叫我怎能不恼怒?
于是我对莫儿说:“叫你主子放心吧,这么多人看着,我还能长翅膀飞了不成?”
莫儿看出来我不乐意他待在房里,便低头退了出去。喜婆在我脸上东画西画,终于满意地大功告成。
“柳姑娘这么一点缀,真是貌若天仙,娇羞无限啊!”
我于是娇羞无限地捂住肚子:“我忽然觉得肚子有些不舒服,去一下茅厕”
“可是,王爷他说”喜婆欲阻止我,我佯装妥协,道:“那就忍忍吧,别到时候成亲的时候憋不住.”
喜婆的脸色有些青,我乘机一溜烟跑出了门外。
想娶我?没门!
养在深闺这许多年,我早已练就一身销魂平沙落雁式,翻个墙逃个婚什么的,轻而易举!
只是,虽然府上的人不多,迎亲的队伍也还没来,连爹爹都没有派人来看守我,一路这么畅通无阻地走到后院来,还真是让我有些心虚。
然而,看了看那墙头,再看看那已经开始出来寻我的喜婆,我心一横,提着喜服的衣摆就一个翻身,爬上墙头,闭眼跃下
没有跌到想象中坚硬的地板上,而是感觉沉入了一个有力的怀抱中,我愕然睁眼。
眼前抱着我的人喜服加身,骑在骏马之上,青丝飘飘颇有倜傥的风采,此刻已笑弯了眼:“素素这么着急投入为夫的怀抱,如此热情真是令为夫难以消受。”安礼辰的嘴角啜起一抹笑,俯身低头在我耳边低语道,“娘子,莫太急。”
他笑得意味深长,我连悔恨都来不及,就被一阵轰隆的擂鼓声与爆竹声淹没,安礼辰就这样抱着我,策马回到了张灯结彩的王府大门。
唉,一入王府深似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