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云湄一边笑一边摇头,转而拿起相机,“要过来也可以,先让我拍张照吧!”
他皱了皱眉,听到她又要拍照,反射性地用手遮住自己地脸孔:“不要拍我,都给你拍了那么多,还没拍够吗?”
“永远不够啦,亲爱的!”她咯咯笑着,上前使坏地拉开他的手,“还是,你希望我对你厌烦,不再喜欢拍你了?”她靠过来,故意坏坏地问。
他抓住她的手,一个飞快的吻落到她的嘴唇上,让她愣了一下。
然后看到他乖乖坐好的姿势,和很无奈的声音:“好吧,你就请拍吧。但不要给我看到这些照片就好”
她哈哈笑起来,凑过去和他抱作一团。
不曾褪色的记忆勾起熟悉的心痛,他还是那个他,可惜云湄早已不是那个云湄。
九年前的他,还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模特,那时的她,与自己相恋,甚至为了他放弃家族,放弃她拥有的一切。
两人私奔离家,云湄完全断绝了和家里的联系。那时的生活虽然清苦,却每天都是幸福。
然而,她出了车祸,那一场车祸,完全改变了他们的人生,将他和她分离。
九年后再见,云湄,已经不认得他了。
他还记得分离那天,他像往常一样在病床前照顾她,跟她告别,每天必须打好几份工才能维持她的医药费,身后的门却忽然被打开。
他还来不及起身,就看到一个穿着华贵的妇人冲了上来。
在看到一动不动的云湄时,顿时发出了哭声:“湄儿,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我是妈妈啊,妈妈来看你了!”
语风回头,看到了另一个人,眼中带着深深恨意的云湄的父亲。
他不像云湄的母亲那样,在女儿床边哭成个泪人,而是冷冷地看着自己。
然后,才举步走到女儿床边,看清女儿现在的模样。
身上插了各式的管子,药水在管子里静静地流淌,只有那机器的嘟嘟声,仍在提醒他女儿还存有的生命。
他双拳紧握,忍不住回头,一拳狠狠砸在了语风脸上。
语风没有避开,被他打得跌倒,慢慢地爬起来,就被冲上来的云湄母亲死命地揪住。
“都是你!都是你,我们云湄才会变成这样!是你把她害成这样的,你这个凶手!凶手!把我女儿还给我,还给我!”
声音惊动了护士,马上有人跑过来劝阻,以维护病房的平静。
云湄的父亲拉住了妻子,眼神冷冷地盯着何语风:“你跟我出去谈,我不想在这里,当着云湄的面,和你说话。”
语风默默地点了点头,跟在他身后,背后云湄的母亲还在凄厉地骂着他是凶手。
“我要把云湄带走。”冷清的咖啡店里,云湄父亲冰冷的话语响在语风耳畔。
语风惊了一下,抬头看他。
“怎么,你不同意?你以为你还有什么资格说不?”云湄的父亲强忍着怒气。
语风眼神微黯,默默低下了头。
“当初云湄为了跟你在一起,被我赶出家门。过了半年,谁知我找回的竟是这样一个女儿?若不是云湄的母亲背着我托私家侦探调查女儿的近况,谁会想到我们的女儿居然当了半年的植物人?!我早说过,她跟你在一起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可没想到比我预期的还要坏!你甚至杀了我女儿!”
“那是意外。”语风交叠在一起的双手有些颤抖,抬头看着云湄的父亲,眼神里藏着浓浓的痛楚。
“意外?”云湄的父亲显然对他的回答嗤之以鼻,“侦信社给我的调查报告里写得很清楚,云湄之所以会撞上那辆车出了车祸,完全是因为你这个该死的推了她!是你们争吵的时候,你动手推了她,她才会被那辆疾驶过来的大卡车撞上!她才变成这样!淑芸说的一点没错,你就是凶手,害我们女儿变成植物人的凶手!”
“不是这样,我”语风的脸色苍白,神情痛苦。
“我不想听你说任何话。总之,人我要带走了,以后也不许你再出现在她面前。无论她会不会恢复,你都没有资格再出现在我们面前!”
“云先生,请你别这样,云湄她需要我,我不能离开她!”语风抓住他的手,恳求着。
云湄的父亲厌恶地皱起眉头,勃然大怒:“你还有什么脸留在她身边?交给你的时候,是一个好好的孩子,健康又活泼,你呢?你把她变成了什么样子?!我真后悔当初把她赶出家门,早知如此,就是打断她的腿,也要把她留在家里!跟上你这个差劲的男人,害了她一生!”
“不!你不能带走云湄。既然你当初已经不要她了,那么无论她今天变成什么样子,都是我的责任,我”
话还没说完,脸上已经被云湄的父亲狠狠甩了一巴掌,
“畜生,还有脸跟我说这种话?你到底能给她什么?在那个破烂的医院里,她要睡到几时?你什么都没有,没有钱,没有学识,甚至不能有一份稳定的工作来养活她!我不想再和你废话了,多和你说一句话,我都觉得是一种侮辱!”
云湄父亲腾地站起,就要拂袖而去。
语风急急地拦在了他面前,他一恼怒,又一巴掌甩了上去,清脆的声响让店里其他人都对他们侧目。
语风直直地看着他:“您是要带她出国治病吗?”
“你说呢?她在你给她找的那个破烂医院都待了快半年了,有什么起色?有吗?!你想让她在那里躺一辈子?”
“真的不能在她身边吗?”语风闭了闭眼,哑声问。
“除非我死!”云湄的父亲森然地看她,满面勃然的怒火,“只要我还活着一天,你就永远别想再出现在云湄身边!”
语风后退了一步,眼神里纠结的痛苦,让附近的人都不忍看他。
“出国,真的能治好她吗”低低的询问,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云湄父亲看着他憔悴瘦削的脸,满是厌恶的心上仿佛添了一丝丝怜悯:“我把她的病例给国外的专家看过,还有希望。你离开她,她本该成为最好的摄影师,本该有美好灿烂的前途,那才是属于她的天空,为你,她失去了一切。而你,却什么也不能给她。所以,你必须离开她。”
“我明白了”沉默良久,语风木然地点头,抬起头,死灰的眼神里有一种破碎的颜色,那般认真地注视着他,“那,请您带她走吧。”
“但请,让我与她告别。”他轻轻地说。
寂静的夜晚,泛滥的痛苦记忆几乎将他淹没。语风坐在窗前,静静地看着生日蛋糕,眼里流下无声的泪来。
四、不受控制的疼痛
不要接近你,我被如此警告,不是第一次亦不是最后一次。
我什么都不是,只是一个把心捧到你面前的男人,却在你的残忍里,卑微如是。
“你想要分手?”语风低幽的声音响起,望着坐在他对面的云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