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旅馆,水鱼直接回了房间。她住在三楼,最西头那间。
五花拿着那幅画,去了登记室,想再看看那条金鱼。透过窗户,他看见登记室里没有人,表舅不知道干什么去了。他有钥匙。转到门口,他掏出钥匙准备开锁,却发现铁门根本就没上锁,推了推,没推开,里面插上了门闩。
表舅在里面。
五花有些疑惑,又转到窗前,惊讶地发现表舅正趴在长条桌上睡觉,还打着呼噜,看上去已经在这里睡很长时间了。
五花诧异了,敲了敲窗户。
表舅抬起头,很不情愿地睁开眼,看见是五花,他面无表情地问:“你去哪儿了?”
“出去了。”五花低声说。
“和谁一起出去的?”
“水鱼。她要去河边画画,害怕遇见那个变态狂,让我陪她去。”
表舅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说:“我想跟你说一件事。”
“什么事?”
“咱们也算是亲戚,我得对你负责,你说是不是?”表舅的语气有些古怪。
五花的心慢慢地沉了下去,小心地问:“怎么了?”
表舅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半天才说:“你最好不要和住在这里的女人打交道。”
“为什么?”
“你和她们不是一路人。”
五花一想,明白了:她们都是有钱人,而他只是一个投亲的穷小子,还是拐了七八道弯的亲戚的亲戚,压根就配不上她们。他低下头,没说话。
表舅似乎还想说什么,犹豫了一会儿,挥挥手说:“回去歇着吧。”
五花转身就走。他低着头,步伐沉重地在走廊里慢慢地走,一下撞到了什么东西上,应该是一个人。他立刻停住脚步,抬起头,看见了一个女人。
她毫不掩饰地看着五花。
刚才,五花低着头,没看见她,她却能看见他。他能够撞到她身上,说明她一直站在这里不动,等着他撞上来。五花的心里冒出一个念头:他和她之间要发生点什么事。
她突然笑了。
3、钓人
五花吓了一跳。
她指着五花的鼻子,一惊一乍地说:“你不是那个谁吗?是谁来着……”她皱着眉头,似乎在拼命回忆着什么。
“我是五花。”五花小心地提醒她。
“对了,你是五花。”她变得更加热情了,“你不认识我了?”
“你是……”五花怎么都想不起来她是谁。
“我是刘梅呀,咱们上小学的时候在一个学校。”
这个名字太常见了,遍地都是。
五花记得当时学校里有七八个刘梅,他们班里就有两个,老师点她们名字的时候,还得用手指一下。五花不能确定眼前这个刘梅是哪一个刘梅。在他的印象里,那几个刘梅都长得差不多,黄头发,流鼻涕,瘦小的身躯包裹在肥大的藏青色校服里。
“老师经常罚你站在教室门口。”刘梅又说。
五花记得当时他们班里的绝大多数男生都被老师罚过,有时候教室门口人太多,他们还做一些无声的游戏,剪刀石头布,一二三木头人啥的。只有一个男生没被罚过,他是癫痫病人,受了刺激就口吐白沫,老师不敢罚他。
“你怎么在这里?”五花问。其实,他更想问刘梅在哪里上的小学,仔细一想,又没问。一个绝不算丑的女人主动跟你搭讪,你却对她的动机刨根问底,这绝对不是明智的行为,应该假装糊涂,顺水推舟。
刘梅的神情一下暗淡起来,说:“我弟弟不见了,我来找他。”
她弟弟一定是出事了,五花想。
刘梅拉住他的胳膊,说:“好多年不见了,到我房间聊聊。”
她也住在二楼,最东头那间。
五花一边走,一边偷偷地打量她。她不如水鱼漂亮,却也很耐看,而且身材凹凸有致,勾人眼球。如果说水鱼是冰,那她就是火,热情的火。五花甚至想:如果她们两个都要嫁给他,娶谁好呢?
进了房间,刘梅很自然地关上了房门。
这个举动让五花的心跳得更快了。
“我这里只有茶。”刘梅说。
“太巧了,我只喜欢喝茶。”五花撒谎了,他更喜欢喝饮料。
“你怎么在这里?”
“这是我表舅的旅馆,我过来给他帮忙。”
“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你。”
“我也没想到。”
“你结婚了没?”
“我连女朋友都没有,你呢?”
她端给五花一杯茶,笑吟吟地说:“我也还是单身。”
五花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他想:她是不是在暗示什么?
有两分钟,他们都不说话,房间里有一股暧昧的气息。
“你弟弟怎么了?”五花没话找活。刚说完,他立刻就后悔了——他找的这个话题不太合适,有些丧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