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印秋还是去赴了乌桓的约。
乌桓坐在靠窗的位置,印秋远远地就看见他侧身对着窗玻璃整领带,看到这一幕她便禁不住发笑,这家伙,吃个饭也搞得这么隆重。
坐到他对面,更是故意调侃:“这是要相亲吗?”
乌桓嬉皮笑脸地反驳:“不是相亲,是抢亲。”
印秋有片刻怔愣,时光滑不留手,一晃两年就过去了。她还记得第一次见他的情形,初出校园的乌桓带着职场新鲜人的惧意,怯怯地看着她:“他们说你是我师父。”
这声师父,一叫便是两年。
跟他在一起,最是轻松自在,印秋悄悄在餐桌底下踢掉高跟鞋,笑问道:“为什么选这一家?顶贵,味道却一般。”
从前他总是带印秋走街串巷,寻找好吃的苍蝇馆子。
乌桓偏过头,神色渐渐凝重,过了一会儿,他伸手指着窗外道:“我在对面小区买了一套房子,刚交完首付。印秋,如果可以的话,那会是我们的家。”
他叫她印秋,不是师父。
缓缓地,乌桓将钥匙推到印秋面前来。
小区在黄金地段,价格不菲,以乌桓的工资水平,必是省吃俭用才交得起首付。
这起码比那两克拉的粉钻要有诚意。
一天被求两次婚,多少对虚荣心有帮助,但高兴与否又是另一回事。
自然是感动的,除了爸爸,大概再没有人像乌桓这般纯粹地对她好过。
只是印秋忽然想起,同样的话陆凛也曾对她说过。
幼时还流着鼻涕的陆凛来她家玩,夏天里穿着打着补丁的小背心,在院子里的芭蕉树下和印秋玩过家家,将爸爸做皮鞋用的楦头堆在一起当房子。
他也说过要给她一个家的。
印秋盯着那串小小的钥匙发呆,并没有伸手去拿,过了一会儿,才抬起头来:“我是你的师父。”
杨过与小龙女也是师徒,这显然不是一个恰当的理由。
乌桓的表情诸多变幻,先是小心翼翼的期盼,而后紧张得呼吸都困难,到最后才彻底地暗了下去。
但他尽量克制,声音低低地,像是在自言自语:“没关系,钥匙你留着,对面小区C座11层1107,有空你可以去坐坐。”
房子写的是她的名字,要与不要,都是属于她的。
一分钟也不能再多待,印秋站起来,不知道为何指尖有些抖,她怕自己心软,干脆连语气都变得硬起来:“对不起,我先走一步。”
乌桓沉默,起身走到印秋的面前,他微微低头,将嘴唇凑到印秋的耳边:“你还是我的师父,答应你的事,我还是会做到的。”
印秋垂着头,始终沉默。
人生有很多的分水岭,吃第一口饭、迈出第一步、第一次爱上别人、第一次失恋,这些或喜或悲的人生体验,会带你去不同的未来。
今天是印秋第一次拒绝别人的求婚,从此她会学习成为另一种人,懂得权衡利弊,永不感情用事,那样她才能够与陆凛抗衡。
每个人都有自己必须要走的路,哪怕这条路会与全世界背道而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