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桓接受完《财经》杂志访问,端一杯茶,静静地站在落地窗前。
他终于站在了他梦寐以求的位置上,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的脸上打出一道一道的影子,乌桓回过头去,看着曾经属于印秋的那个位置发呆。
印秋的葬礼,他没有去。
听说陆凛哭晕在当场后,自此精神就不太正常了。
其实,他是给过他们机会的。
如果当初他进公司时陆凛没有提出让他待在印秋身边掌握情报,如果那晚的求婚印秋答应了,也许一切会朝着不同的方向发展。
接近印秋,他是故意的。
他作为一个私生子,靠仰仗陆家的鼻息而活,早就会察言观色。他费心研究过印秋的一切喜好,发现要讨好印秋实在是最简单不过的一件事。
这不过是他下的一盘棋,陆凛与印秋都是他的棋子,他早就看穿了他们都爱感情用事。
若不如此,他的计划又怎么能得逞。
他一面故意与印秋暧昧,造成陆凛的误会;一面又唆使陆凛做出关闭鞋厂的决定,还适时地将消息在婚礼前夜透露给记者。
在婚礼的当天决裂,对印秋和陆凛来讲都是致命的打击。
待印秋愤而出国,乌桓又以印秋挪用集团公款在外面开公司的事威胁陆凛,声称他如果不交出股权,便会起诉印秋。
只是他没料到陆凛那么爽快就交出了股权,连一丝的犹豫都没有。
一切都太顺利了,顺利得不像是真的。
乌桓喝完那杯茶,忽然看见办公桌笔筒上挂着的那串钥匙,那是他之前给印秋的那套房子的备用钥匙。
他忽然想去那套房子看一看。
小区刚交房不久,大多都在装修和买家具,乌桓在一片的叮叮哐哐声中打开房门。
买的是毛坯房,一片冰冷的水泥中,门口放着的盒子与纸条更加醒目。
乌桓蹲下身去,打开那盒子,里面是印秋婚礼前他送她的那枚戒指,为了动摇她的决心,还故意说了一些煽情的话。
现在想来,那些话在当时当刻竟然也不是不真心的。
只是印秋即便跟陆凛闹到你死我活的地步,也不会把他当成退路。
旁边的字条上是印秋的笔迹,上面只有简短的七个字:乌桓,我原谅你了。
这大概是婚礼结束那天后印秋拿过来的。
乌桓的呼吸忽然慢了下来,他想起第一次见印秋时的场景,一头短发的印秋大大咧咧地揽过他的肩:“徒弟,以后师父罩着你。”
她到最后都是罩着他的。
可见她多少也是有一点点爱他的吧,不然也不可能原谅他。当然,这份爱没有爱陆凛那么深。
他们是那么相爱,以至于他费尽心思地想要破坏,却还是无法阻止。
这一点点的爱,让一向心如铁石的乌桓跪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号啕大哭起来。
他这一哭,就再也止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