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您也太性急了。有道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儿任鱼城主帅以来,还没有什么建树,怎么可以先考虑自己的私事?”
王母急了,说:“这是什么话?照你这样说,不当官的人更不能娶老婆了?你对钓鱼城的功劳还少了吗?而今又打了大胜仗回来,再办个喜事,岂不是双喜临门?”
“母亲不知,这个小仗算什么?如今连渠州、礼义城等前沿阵地都陷落敌手,全川的局势危急得很。母亲急于抱孙子,儿子明白,那不容易吗?现今是山高皇帝远,谁能管得住咱?俘虏来的敌军家属子女尽属我有,其中不乏绝色女子,我要……”
“我知道你说的是王玉!实话对你说,娶她为妻,除非我死!再说,我已将她许配给赵安将军了。”
王立先是一惊,后灵机一动,顿足大叫道:“哎呀,可惜了哇!……可惜她已经怀有我的骨血,怎能让她再做别人的妻子?”
王母冷冷一笑,说:“你别诳我,我几日前还见她来月事呢。上次赵安来就说想把她带走的,只是她病着才作罢。”
“妹妹病了?她在哪里?”
“也不是什么大病,小姐身子丫环命,只是偶感风寒,咳得我夜里无法安睡,就让她搬到后院的屋里去了。”
王立又喜又忧,说:“那小屋原来是下人住的,后窗下就是山涧,阴气太重,您怎么让她住那里?”
“那里安全啊,她想跑也跑不掉。我让钱嫂服侍着,还对不起她?”
“我这就去看看她。”
“反正我已将她许配过了,既然她装病等你回来,你们再见一面就是了。我今日让赵安来,不管她是否生病,明日就可以把她带走!”
王玉听说王立回来了,将眼睛揉得通红,睡到床上,用被子蒙住了头。
王立三步两步跨进门来,嘘寒问暖道:“这回打仗出去得久,没来看你,妹妹生气了?”
王玉在被子里瓮声瓮气地说:“民女寄人篱下,仰人鼻息,苟延残喘地讨口饭吃,打也打得,骂也骂得,逆来顺受,怎敢生气?”
王立将钱嫂打发出去,坐到床边,掀开被单,看她两眼红红,就拉出她的手在自已脸上抚摸了一下,说:“这么些日子,我真想你啊。”
王玉抽回手说:“元帅您放尊重一些,眼看我就是人家的人了,我们怎能有肌肤之亲?”
王立一下泄了气,说:“原来你说过等我的,不过两个半月,你就等不及了?赵安比我好在哪里?你是嫌这山上清寒,想到大码头上享福去?”
“天啦——你哪里知道奴家的苦啊……”说着说着,她已惨哭起来,“我只知白己命小福薄,不能玷污元帅清白之躯,情愿当牛作马,服侍老太太一辈子,也报不了哥哥的大恩大德,能隔三岔五见哥哥一面就是享福,哪里想过要离你们半步?那赵安又是什么东西?形象猥琐,品格低下,哪敌得哥哥十之一二?听说母亲将我许配给了他,我是心脉沉坠,郁郁闷叹,终日以泪洗面呀……”
王立一把抱住她,说:“可你怎么一直不愿意嫁给我啊?”
她像一团泥瘫倒在王立身上,说:“哥哥只要不嫌弃妹妹,吃糠咽菜住山洞我也在所不惜,可是服侍你也得有个名分呀。”
王立心花怒放,说:“好,我的聘礼带上山来了!”说罢,兴高采烈地跑了出去。
片刻后,又见他进门将手一招,说:“一道礼—一”
两个军士抬着一个红漆礼盒来了,第一层是首饰,第二层是锦缎,第三层是金银,一一打开,耀得人眼花缭乱。
王玉心动口却硬,说:“在此穷山恶水之处,披金挂银无异于锦衣夜行,要它何用?”
王立不理会,又向外招手道:“二道礼——”
进来两个黄花少女,跪向王玉就磕头道:“给元帅夫人请安!”
王玉这才知道,他这回是来真格的了,于是喜泪交加道:“多两个人来陪陪,倒是可以慰藉一下寂寞。”“第三道礼一”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进来一个黑胡子老头,低声喊道:“小姐,奴才可找到您了。”跟着就跪下了。
这不是娘家的家奴宗一吗?他是陪嫁到泸州的呀,今日怎么到这里来了?是毕再兴的信件带到了?王玉头脑飞速地转动了一阵,急忙问:“王一,白从泸州城破,我们一起逃难出来,在大足被乱军冲散,就再没得知你姑爷的消息,你们是不是在一起?怎么现在你一个人来了?你姑爷呢?”
宗一年纪不老,才四十多岁,粗通文墨,精明干练,一路之上王立问他什么,他都胡乱点头,只是为了到山上后好替小姐的话圆谎。他知道,从今以后白己就姓了王,于是顺着她的话说:“小姐,我……我没有照顾好姑爷呀一一好不容易我们逃出蒙军之手,他又得了伤寒,兵荒马乱的年月,哪去找大夫?最后就死在客栈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