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莲起解的这个时候,顺平都会支棱着耳朵,认真地倾听土墙那边的堂屋里传来的吱吱作响的撒尿声,然后,顺平也会爬起来,来到堂屋,对着那个木制的尿盆,“嘡嘡嘡”的撒上一泡,这个过程也往往是顺平最激动最兴奋最忘乎所以的时候。
或许是无意,也或许是巧合,到了后来,有时前脚是顺平去那里尿完,紧接着慧莲也会去那里,发出一阵同样急切的尿刺木盆的声音。这种声音使得沉寂而漫长的乡村夜晚,充满了难以抵抗的强大诱惑。
初冬的这个夜里,继慧莲撒完尿后,顺平也心有灵犀地去那里撒尿。尿撒完,却不回自己的卧室,而是一转身去了嫂子慧莲屋里。
嫂子,冷吗?顺平伏下身子对着慧莲说,口中热气极具力量地一团团喷射在慧莲的脸上。
你这是做甚?慧莲问。
嫂子,你不知道吗?我亲亲的嫂子。顺平急急地说着,便同样猴急地钻进了慧莲的被子里。他伸出有力的臂膀,不由分说地便把女人紧紧地搂住了。
你等等。慧莲说。
黑夜里,慧莲的眼睛闪着幽幽的光亮。
慧莲在顺平疑惑的眼神里下了床。
这时的顺平便只能像一个乖巧的孩子,傻傻地躺在床上。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是离去,还是等待,更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情况。顺平想,嫂子大约还是脸上挂不住,便去母亲那边的床上躺下来吧。这个时候,顺平一厢情愿地想着,也只能向着这个方向想。别的顺平不愿想,也不敢想。
很快,便有动静从另一个屋里传了过来。这个时候,顺平已经没有了离去的理由和时间了,如果就这样离开慧莲的屋子,那自己也太没个男人样儿了。可怜的顺平只好一如既往的,像个孩子似的,赤条条躺在慧莲的床上。
妈,你看看,这是人还是畜生!窸窸窣窣的动静过后,再抬头,面前站着慧莲和顺平的母亲。
慧莲用不屑的眼神看着躺在自己床上的男人,话里透着的是同样不屑的口吻。这都是个什么家,都什么人,一窝儿畜生!慧莲凄厉的声音在暗夜里显出了十二分的歇斯底里,她像一个疯狂的母狼恶狠狠地捶打着身边的土墙。
畜生!顺平的母亲用颤抖的声音哆嗦着骂了一句。畜生这个词的再次出口,无疑于老人对儿子的愤怒和自责,这差不多就等同于一种自虐式的惩罚和道歉了。
还不跪下!顺平的母亲说着,顺势便一拐杖打了过来。
顺平噗通一声跪在了慧莲面前。现在,顺平彻底明白了,面前这个精明的女人,其实是在用心为自己编织了一个巨大的罗网,而所有的编织,都是为了今天的这一刻。
顺平,我告诉你,老娘不是你想的那么下贱。我今儿就告诉你,是那个人我要,不是那个人,我连正眼都不会看。我还要告诉你,你是个渣滓,我可不是个渣滓。我这个筐里,最装不得的就是渣滓!滚回你自己的屋里。妈,你老也早点歇息吧。你放心,别说我有男人,就是没有男人,我也照样是个站得稳挺得直的女人。慧莲的这番话,像一颗重磅炸弹,直把可怜的顺平轰得个体无完肤,它明白无误地告诉顺平,在对女人上,你顺平并不比那个光棍高尚到哪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