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途不远,宗玉程和吕小良乘骆驼不到半小时就到达苇湖边缘。安置好骆驼后,二人开始沿干涸的河床向苇湖内搜索行进。由于季节性小河尚未来水,苇湖除中心区域保留部分湿地外,周边并无积水,四周尽是枯草。行进中,只是无意间赶起几只野鸡和野兔,并无发现大型野生动物。越往里走,芦苇越密,有些地方芦苇形成一道天然屏障,像一堵苇墙,行人根本无法穿过。二人只好沿苇丛边缘行进,继续寻找通往苇湖中心的通道。
仅仅用了几分钟时间,他们就在草丛中发现了野猪和黄羊走过的脚印,沿动物的足迹向内行走了不多时,厚密的苇丛中形成了一条不足一米宽的通道。小道不规则,有些地方的草丛被动物踩出一大片空地,有的地方人需弯着腰才能穿过。摸索行进了约十来分钟,前方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声响。二人循声望去,只见前方约二十米开外的草丛中,倏地窜出一只黑乎乎的家伙,定神一看,原来是一只半大的野猪。吕小良没有迟疑,迅速端起枪扣动扳机,只听“哒哒哒”几声枪响,数发子弹已射向目标,野猪应声而倒。二人兴奋至极,正准备冲过去收拾猎物,不料中枪的野猪又突然站立起来,惊恐之中竟迎面朝这边冲了过来。苇丛中的通道极窄,两边尽是厚密的“苇墙”。由于事发突然,吕小良和宗玉程均没有做好准备,惊慌之中只是下意识地紧贴“苇墙”躲避快速奔来的野兽。好在那受伤的野猪只是夺路逃命,意不在伤人。当野猪从二人面前蹿过的一瞬间,吕小良突然感觉手中的枪械被人用力拽了一下,枪械随即脱手离身。慌乱中朝野猪遁去的方向一望,枪械竟挂在野猪的脖颈上,受伤的野猪携带着枪械眨眼之间就离开了他们的视线。
愣了半晌,惊魂未定的吕小良和宗玉程才如梦初醒。二人虽侥幸躲过一劫,但立即意识到自己闯下祸,立刻沿野猪逃去的方向一路搜索。沿途的沙地和杂草中留下清晰的血迹,野猪显然受了重伤,估计不会逃远。大约追出一公里,他们在一片红柳丛中发现了目标。那野猪趴在红柳下的沙地上,枪械依然挂在胸前,见有人靠近,立即发出一阵恐吓声。二人不敢近前,只得退到一边协商如何解决眼下的难题。
“他妈的!”吕小良骂道,“眼见打中了要害,咋没打死呢?”宗玉程说:“要不我在这儿盯着,你回去取枪过来,补一枪不就完了。”吕小良起初也觉得宗玉程所说在理,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妥。于是说道:“不行。你想想,这野猪只是受了伤,鬼知道它会怎么样。再说了,听说这一带有狼,万一遇上了,手中无枪,会出大事!”想了想,又说:“还是回去告诉蒋队长吧。我告诉你,蒋队曾经是全军最优秀的神枪手,就是遇上了一群狼,只要蒋队在,不出几分钟准能解决。”
回到营地时,正是开午饭的时间。吕小良和宗玉程匆匆走进队部营帐,见几位领导都在,就把刚刚发生的事作了简要陈述。队长蒋孝志和指导员王延增都是朝鲜战场上的战斗英雄,什么样的事没经历过,可刚刚听完两个年轻人所描述的一幕,仍感到大为诧异。试想,狩猎者的枪械竟意外被猎物掳了去,不能说是天方夜谭,也是闻所未闻。
指导员王延增长得人高马大,也是急性子。听完吕小良的叙述,立刻训斥道:“谁叫你们私下出去的?万一出了事儿,我们怎么向上头和你们家人交代?”蒋孝志向王延增摆摆手,插话道:“老王,这事儿我知道。”又对两个年轻人说:“赶紧吃点儿东西,待会儿带我过去看看。”
宗玉程和吕小良用饭期间,技术员李亮已牵过两峰骆驼,两峰骆驼均备有驮货用的骆驼驮子。按照蒋孝志的吩咐,李亮又回到营帐取了两件羊皮大衣垫在驼峰上,又带了一壶水。蒋孝志有个习惯,乘骆驼去野外,除非盛夏季节,一般情况下,都会随身带上皮衣,以备不时之需。收拾妥当后,一行四人先行来到警卫组营地。吕小良去营帐内取了步枪和手枪,步枪自己扛着,手枪则交给了蒋孝志。随后,四人乘骆驼向苇湖目的地进发。
当几人来到野猪藏身的那片红柳丛时,受伤的野猪还呆在原地。他们在距猎物约二十米的地方停了下来。当时,野猪正在昏昏欲睡,听到响声后,立刻警觉地抬起头来。那野猪嘴里滴着血,一副小獠牙可怜地向上翻曲着,眼神里透出惊恐和仇视的光芒。它似乎已意识到自己身陷绝境,几经挣扎,竟摇摇晃晃地站立起来,摆出一副决斗的架式。这时,一副奇异的景象映入了人们的眼帘:随着野猪的立起,那支挂在它胸前的枪械也显露出来。此时此刻,它似乎不像一个行将被杀的猎物,而像一名持枪守卫家园的斗士。
人与兽相持了数十秒钟后,三个年轻人同时把目光聚到蒋孝志身上。吕小良虽然手持半自动步枪,但不敢擅自行事,因为年轻人知道,在神射手面前玩枪,多少有点班门弄斧之嫌。蒋孝志看出了年轻队员的心思,微笑着向吕小良示意:杀了它!受到鼓励的吕小良这才端起步枪,只听“砰”地一声枪响,野猪应声而倒,不再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