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切成空
杨延盛带着家人,来到云南。杨善绪是吴三桂跟前的红人,拥有的府邸比先前刘福礼的还大。而且,杨善绪生育能力很强大,六房姨太太,生的全是儿子。个个肥白娇憨,让杨延盛乐得合不拢嘴。
闲时,杨延盛问儿子,如何投到了吴三桂帐下。杨善绪感叹地说,进入四川后,嗜血的张献忠越来越不像话,他便寻了个机会,逃了出去。一路上风餐露宿,吃尽了苦头。就在奄奄一息之际,吴三桂的军队经过,救了他一命。
杨善绪识文断字,但却只是低级幕僚。吴三桂身边能人如云,杨善绪根本没有机会出头。有一天,吴三桂召集幕僚,跟大家讲了一件事。原来,清军站稳脚跟后,开始修《明史》。修史也就罢了,但诡异的是,皇帝竟然命人设立《贰臣传》,将吴三桂洪承畴等投清的明将设立其中,这让吴三桂非常尴尬。吴三桂不想入贰臣中,但他却找不到理由:怎样才能让他的投清行为合情合理呢?
幕僚们中不乏博学大儒,但针对这个问题,大家都面面相觑,束手无策。吴三桂大怒,怒斥他们不顶用。最后,他许诺说,谁想出办法,重赏。这是出人头地的机会,杨善绪苦思冥想,但是始终找不到灵感。这天晚上,他睡下时,突然做了个梦。一个老人向他面授了机宜。第二天,他便拿了张横幅拜见吴三桂。吴三桂一看横幅上写着:杀我主者我仇也,杀我仇者我主也!
吴三桂拍案叫绝。李自成逼死了崇祯,崇祯是吴三桂的主子,那么李自成就是吴三桂的大仇人。而清军杀了李自成,也就是杀了吴三桂的大仇人,间接地替崇祯报了仇,那么吴三桂投清也顺理成章了。
吴三桂连忙命杨善绪写奏章,杨善绪将这句话列为首句。不久,朝廷就将吴三桂从《贰臣传》中撤去了。吴三桂大喜,对杨善绪恩宠有加。
杨延盛很高兴,他忽然想起了什么,问:“你做梦那天是哪天?”
杨善绪记得很清楚:“九月初九。”
“啊?”杨延盛站了起来,“九月初九,正是迁坟的那一天啊。”看来,刘福礼真乃高人啊。
八年后,杨家已是官商,每天日赚斗金。家族中人丁兴旺,杨善绪的儿子们十四岁时,便都娶了妻,且人人妻妾成群。这些妻妾们又为杨家添了二十多个孙子孙女,杨延盛看着满院子跑的孩子,幸福感油然而生。
后来,吴三桂叛乱了,杨善绪错误地以为,如果吴三桂成功,他必成为开国功臣,因此上蹿下跳,以三寸不烂之舌合纵连横,为吴三桂争取帮助。然而,康熙皇帝亲征,吴三桂大败。秋后算账,杨善绪作为朝廷的重犯,得到了特别的对待:诛九族。
法场上,杨家二百多口人哭声连天,杨延盛对天狂啸:“老天啊,你对我们杨家为什么这么狠啊?刘兄,你不是给我们挑了一个发达墓吗?刘兄,你回答我啊!”
回答他的,只有刽子手的屠刀
与此同时,西南的一个小镇上,一匹快马给白发苍苍的刘福礼带来了一封信。刘福礼打开信,看后仰天长叹:“唉,杨延盛,害人‘害己啊!”儿子佩服地说:“爹爹说杨家二十年内必然遭横祸,没想到成真了。哼,想到他们敢动祖母的坟,我就气得慌。”
世间的事,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刘福礼回河间为母亲迁坟时,在街边乞讨的两个乞丐便拉住他。原来他们就是当年那两个迁坟的杨家下人,张献忠的士兵跑到他们村,将他们的妻子奸淫,儿女活埋……跟着,两人又将杨家的罪恶一并说了。
刘福礼听后非常震惊,决定惩罚杨延盛。虽然那座土丘已经是大凶之地,但为了报仇,刘福礼找了个更加凶险的地方:知府墓原主人被乱兵盗墓,怨气横生。老窝又被别人占了,那怨气就更加毒辣,鸠占鹊巢的杨家祖先,能好过吗?再说,河间府那么多冤魂都把账记在了杨家头上,无数人诅咒,杨家能飞黄腾达才怪呢。
刘福礼对儿子们说: “你们一直问我,最好的风水是什么?老祖宗说,最好的风水不是山,不是水,而是人。以前我也不懂,但现在我明白了,做人清正,与人和善,这样才能言传身教,子孙便不会走上弯路,家业也就兴旺发达起来了。”众儿孙纷纷点头称是。
后来,刘家子弟中,有一个人叫刘统勋,官至内阁学士,刑部尚书。他还生了个儿子,叫刘墉,外号“刘罗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