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石破天惊
关盼盼看起来依旧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她的心里此时已经有某种预感,可面上依然镇定自若道:“晓莎,我倒要听听,什么事要让我后悔一生。”
“我首先要告诉你的是我是霹雳手卞玉京的未过门的妻子。”
“你是卞玉京的未婚妻?”关盼盼微微一愣,“你不去找他,在这里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袁晓莎冷笑道:“卞玉京死在了你的手里,你还在这里装模作样。难道,你忘了十年前的除夕之夜?”
关盼盼怎能不记得那个令她终身难忘的夜晚。当年,为了夺取师父临终时留下的绝世武功秘笈《葵花宝典》,她和大师兄,也就是她丈夫白朗,还有二师兄卞玉京、三师兄温飞卿之间进行了一场殊死的搏斗,结果,《葵花宝典》还是落在了丈夫白朗手上。在三个师兄之中,她最喜欢的是三师兄温飞卿,可师父却偏偏让她嫁给了她最不喜欢的大师兄白朗。嫁给白朗后,温飞卿和她暗地里仍然海誓山盟,温飞卿答应在她从白朗手里偷走《葵花宝典》后,就和她远走高飞。可她万万没有想到,就在她将《葵花宝典》偷到手后准备和他隐匿江湖苦练武功的时候,却发现温飞卿和武林第一才女韩凤儿如胶似漆。后来她才知道,温飞卿早就和韩凤儿在一起了,而且已经有了三岁的儿子,温飞卿爱她是为了那本《葵花宝典》。
可恰恰就在这时,白朗发现了她和温飞卿之间的秘密。她知道,丈夫是不会对此善罢甘休的,于是在十年前的除夕夜,她暗中对白朗下了毒手。虽然温飞卿另有所爱,可她知道她有这本《葵花宝典》,她最终会得到他的。可她万万没有想到,这本《葵花宝典》竟然是假的!温飞卿却再也没有出现在她的眼前,她知道,温飞卿一定知道《葵花宝典》是假的,她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因此再不想见她,于是,她一怒之下就杀了韩凤儿,抱走了温飞卿的儿子,然后就灌输其复仇的思想,让他们父子相残。后来,她发现二师兄卞玉京也踪迹不见,她还以为他浪迹江湖了呢!她怎么也不会想到的是,袁晓莎居然说她杀了卞玉京……
“晓莎,你凭什么说我杀死了卞玉京?”关盼盼如坠五里雾中。
袁晓莎冷笑道:“关盼盼,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呀!十年前的除夕夜,你知道你的丈夫白朗肯定会去你师父的坟前拜祭,回来时一定会经过一片柏树林,有个人从林旁经过,你居然向那个人下手。”
“你……怎么知道……”关盼盼有些花容失色。
袁晓莎继续道来:“你以为这个人就是你丈夫白朗,因为他们的身材相似。可是你搞错了。你之所以要杀白朗,是因为他已经发现了你和温飞卿的奸情,怕事情败露丈夫会杀了你,才想先下手杀了你丈夫白朗!”
关盼盼神情有些慌乱,讷讷道:“你是说从柏树林中经过的那个人不是白朗?”
袁晓莎道:“当然不是。”
“那么你说一说,这个人倒底是谁?”关盼盼额头上似乎沁出了细细的汗珠,她真的不敢相信袁晓莎说的话。
袁晓莎道:“这个人就是你的二师兄我的未婚夫霹雳手卞玉京!他也想得到那本《葵花宝典》,想在除夕夜里出其不意地将你们夫妇杀死,然后将那本《葵花宝典》占为己有,没想到却被你当作了白朗。那天,我跟在卞玉京身后,将事情的始末看了个清清楚楚。”
关盼盼惊诧得睁大了双眼,指了指地上的尸体急急问道:“你是说地上这具尸体不是温飞卿也不是卞玉京,而是我丈夫白朗了?”
袁晓莎道:“看一看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关盼盼这才仔细地看了一眼,脸色倏地苍白如纸,一切都不言自明。当年,为了了却师父临终遗愿,不让这本《葵花宝典》落入不肖之人手中,白朗将真本隐藏起来,而将赝本带在身边。他发现了妻子关盼盼和三师弟温飞卿之间的秘密,于是就在暗中杀了温飞卿。除夕之夜,二师弟卞玉京死在关盼盼的手之下。当时,卞玉京中剑倒地,身首异处,白朗看得一清二楚。白朗当时也认为是关盼盼为了《葵花宝典》,有意杀掉卞玉京。白朗心灰意冷之下,发誓不再见她,于是就隐姓瞒名,化名吴浪,隐匿在塞外雪域,没想到命运还是安排他们在塞外邂逅。
关盼盼怎么也没有想到,白朗竟然一个“腾空前翻”站了起来。原来,白朗胁下夹着一囊狗血,关雷一剑刺中,自然血流如柱。昨晚,袁晓莎说服了关雷,演了这起惊险异常的大决战。稍有不慎,白朗就会危在旦夕!因为,白朗毕竟是关雷的杀父仇人。这不仅仅需要的是果敢和勇气,更重要的是关雷的大度和宽容,没想到竟然配合得如此默契。袁晓莎这才长长出了一口气。
此时,关盼盼看了看关雷,正撞上关雷恶毒的目光,连忙将头扭了过来。她知道,她现在已是危机四伏,最起码要面对两个敌人,而且都是和她有着千丝万缕情感纠葛的顶尖的高手。只不过,她面上仍然镇定自若。
白朗淡然道:“盼盼,你怎么也不会想到,我还活着。十多年了,没想到我们还能在异地重逢。这么多年了,你过得还好吗?”
关盼盼面若冰霜,冷冷道,“白朗,你不要在这儿冷言冷语地嘲笑我。咱们现在鹿死谁手还很难说。”关盼盼说到这儿,冲着旁边的一棵枯树说道:“丫头,现在该是你显身手的时候了。”
白朗、袁晓莎,包括关雷在内,均是一愣,只见从树上飞身掠下一位手持玉箫的白衣少女,仔细一看,少女竟是灼灼。白朗感到事情有些突然,他出来的时候,灼灼还在酣睡,怎么到了这儿,而且和关盼盼的关系竟然如此熟悉如此密切。这灼灼隐名为佣,究竟是干什么的呢?
袁晓莎问道:“关雷,快说,这是怎么回事儿?难道灼灼和你是一伙的?”
关雷一脸迷茫摇头道:“袁姐姐,和你说你或许不相信,我真的不知道她是谁,甚至于从来都没见过她。”
关盼盼道:“他说的没错,他的确没有见过这丫头。实话对你们说了吧,灼灼是我收养的一个孤女。为了杀死温飞卿,我分别隔离传授了灼灼和关雷武功。我希望有朝一日关雷和灼灼能替我报温飞卿的遗弃之仇,为了我的复仇计划实现得更加稳妥,我让灼灼隐名为佣,让关雷正面寻仇。没想到温飞卿已死,这个账又转到你的头上。白朗,现在我不能不实话告诉你,你现在已经中了剧毒,灼灼她早将白头山剧毒缓缓输入你的体内。只要她凝神发功,你的二十四玄关的经脉全断。不信你试试如何?”
白朗心头大骇,亏他昨天晚上保持了谦谦君子之风,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他知道,白头山剧毒是通过交媾而传的,一旦对方通过阴阳调合之气将毒素送入体内,只要对方一发功,就是大罗神仙也无药可医,瞬间便毒发身亡。这时,就听关盼盼说道:“灼灼,还不快快调息吹箫!”
哪知灼灼含泪道:“师父,徒儿不能完成任务,请师父责惩!吴大哥是个好人,我……”
“你爱上了他,你下不了手,是不是?”关盼盼声色俱厉斥责道:“灼灼,你这个没用的东西,枉我栽培了你这么多年!靠后!”说着话身一转,扬手把毒针撒向白朗。白朗正在和袁晓莎说话,眼见躲避不及,就见灼灼身影一闪,一把毒针都撒在了她的身上。原来,灼灼见关盼盼一抖手,知有暗器飞出,当下不及细想,唯恐白朗躲避不及,便挺身而出。
袁晓莎扑向灼灼,白朗不及细想,纵身一剑扑向关盼盼,当下便削掉了关盼盼一个胳膊,关盼盼惨叫,一个“翻身十八跌”刚想倒纵过去,被关雷一招“白虹贯日”,顿时便身首异处。关雷掷剑于地大哭道:“娘,孩儿为您报仇了!”
此时,灼灼早已芳魂渺渺,气若游丝。在狗肉铺半年多时间里,灼灼发现,吴浪是个侠肝义胆的好男人,早就从心里爱上了他。昨晚上的事,灼灼是真心的。白朗忙俯下身来抱住灼灼喊道:“灼灼,你干嘛这么傻……你可一定要挺住……”
灼灼美丽的面庞就像一尊汉白玉雕像,没有一丝血色,吃力地睁开眼睛看着白朗,露出了笑意:“吴大哥……丫头这么走了……值……”
白朗呼喊道:“灼灼,你不会有事的!”
灼灼淡淡一笑:“大哥……人总有一死……可最重要的是怎样死的……为谁而死的……”
白朗道:“灼灼,你挺住,我给你疗伤。”
灼灼嘴唇微微翕动道:“吴大哥……丫头不行了……我想跟晓莎姐说句话……”
袁晓莎早已泪流满面,正焦急地守候在一旁,赶忙蹲在灼灼的面前,垂泪道:“灼灼,你会好起来的。”
灼灼蓦地抓住袁晓莎的手,声音微弱得只有袁晓莎一人听得见:“晓莎姐……吴大哥是个好人……你一定要好好照顾他……”
袁晓莎赶忙道:“灼灼,我会的。”
灼灼会意地一笑,闭上了眼睛。三人用剑剜了个坟墓,将灼灼安葬了。
这时,关雷进前抱拳道:“白前辈,俗话说,冤家易结不易解。昔年,你杀我父,也是迫不得已,现在,我已为母报了仇,我就不再讨扰了。白前辈,袁姐姐,你们多保重,咱们后会有期。”关雷说罢,在灼灼坟墓前深鞠一躬,这才大步离去,一晃就消失在茫茫的雪野上。
白朗只觉一阵寒意袭来,袁晓莎柔声道:“浪哥,我们回去吧!”
白朗点了点头。
袁晓莎这才发现,白朗的眼睛里溢出了两行清泪。这时,山上落雪飘飘,不一会,天地间便笼罩在白茫茫的落雪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