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胆小 王胆大(3)

 
王胆小 王胆大(3)
2016-11-08 12:58:36 /故事大全

几天后丰三接到谢五的电话,到医院参加简短培训,就成了一名护工,做一桩天天能看见生,也日日能撞见死的活儿。一个危重病人送进来,经过抢救,护理一段,活蹦乱跳地出院了;抢救不了,没福气享受护工服侍,直挺挺就进太平间了。旦王三就是能从中找到幸福感。仗着身赶力不亏,他扛起伤者病号行走自如;熬夜,那是实打实地熬,绝不瞅空打瞌睡。几个月做下来,王三的名气大过谢五了,请他的人多了,收入也相对可观。赶上挨病人骂的时候,王三也特别能忍,检查完自己的过失,就听不进对方骂什么了,想着明年春天能给儿子动手术这样的好事儿。儿子快上小学了,绝不能让他翘着六指入学,受同学的欺侮。撑吧,再撑几个月该回家过年了。回老家的时候,大包小包拎着,照城里人的样子打扮着,面子里子都挣到了。想到这些,王三就是挨骂也觉得幸福。

王三做得如鱼得水的时候,谢五被一桩官司缠住了。他在护理一位中风大爷的时候打瞌睡了。平时谢五也都熬住了,唯独那一夜不知怎的那么瞌睡,护士夜间交班之后,他把老人的尿袋倒了一次,氧气瓶检查一遍,准备趴在床沿歇息一会儿,很快就沉睡了。谁也想不到一向搬都搬不动的大爷会自己翻到床下面,把后脑勺摔出个窟窿,血流如注,旧病没好,差点儿送命。谢五被告上法庭。法院判决他赔偿老人五万元。病人家属拒绝经济赔偿,要求谢五一直服侍老人到咽气的那一天。谢五傻了。

薛绒花和王三俩,一个白天在两户人家做家政,一个晚上在医院陪护病人,难得像今天碰到一块。王小宝在一边睡得正酣,薛绒花抚摸着王三胸脯自言自语:“这人哪,到底是胆大好还是胆小好呢?”王三说:“我他妈的总是该胆大的时候不够胆大,该胆小时也不胆小。”薛绒花说:“要说啊,在家里不用胆小,在外面,又不能胆小。”说着就把脑袋拱到了王三怀里。王三怔了一下,拍拍薛绒花说:“我都快忘记自个儿是男人了。”“王三,你是累的,撑到明年春上,把我们儿子的六指做了,再攒下上学的赞助费,日子就顺溜着过了。”两口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把王三的瞌睡给说跑了。薛绒花见王三起了精神却不说话了,就一把抱紧王三,王三刚刚感觉有那么点意思了,手机响了。王三一个翻身,拿起手机,看到的是一个陌生电话,迟疑片刻,接听。对方说是区公安局刑事案件侦破办公室:王三脑袋“嗡”地一下,懵了,问对方是哪里。再次听到“区公安局”,王三更加紧张,尽量控制声音的颤抖,问对方有什么事。对方问他是不是王三,也就是薛绒花报案的被猎枪误伤的王三。王三嘴上说是的,心里想着自己的另一个名字王义山,心想公安局这种正规的地方应该称呼自己的大名。对方问他的脑袋恢复得咋样了。王三被问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猜想区公安局多半不是关心他的脑袋恢复得咋样,可能是区中心医院到公安局报案,追查他逃单的事吧。王三硬着头皮说:“晤……脑袋啊,恢复得马马虎虎。”对方让他第二天上午八点,到区公安局刑事案件侦破办公室去一趟。王三问对方去干啥。对方说案情有进展。王三一听高兴起来说:“哦……那敢情好。”王三挂了手机,翻身抱着老婆边啃边说:“公安局来电话了,说不定打枪那狗日的抓住了。老子一定要他们赔钱。”

这个区公安局离王三住处隔着三个区,将近两个半小时的路程,几乎横穿全市。王三坐上长途汽车进入河湾区某镇之后,路上人、车骤减,浓荫遍布,远离都市的隔绝和荒凉显露出来。汽车一个急刹,车上的人猛地往前一栽,原来有人拦车。上来三个人:一个光头,光得虱子也能滑倒。另外两个年轻男人的头发很茂密。王三小声说不公平,笑了。很快,王三就笑不起来了,仨人来者不善哩。上车还没站稳,光头从提琴袋里抽出一把猎枪,和另外两个交换眼神。王三突然变得清醒,脑子里有画面快速闪回:天然林公园,清脆的鸟叫,嗡嗡作响的割草机,脑袋仿佛被钝器重敲,往前一栽,稠黏的血,浓重的血腥,蓬在一起的三个脑袋。离开时的背影。望着眼前的三个人,王三觉得他们的样子不陌生。真的不是冤家不聚头吗?和他们前世无冤今世无仇,今天又撞上啦?想到这儿,王三脑袋上的俩窟窿眼儿隐隐作痛,真想把眼睛闭上,可那三个人已经在他的左前方勒索钱财了。有一个乘客动作慢,吃了一耳光。王三旁边的一位大婶直哆嗦,本能地朝他靠了靠,小声说:“倒霉,遇上坏蛋了!”王三望着大婶的脸由黑变红由红变紫,渐渐失去血色。他提出和她换个座位。大婶感激地说:“谢谢你,好孩子!”大婶坐定,王三凑近她的耳朵说:“我叫王三,小名叫王胆大。你别怕就是了。”大婶还想说什么,那三条汉子晃荡着来到王三面前。

王三主动站起,从裤兜里摸出一粒子弹,递给光头,说:“大哥,见过这粒钻石吗?’光头怔了一下,看看猎枪说:“你怎么会有这种子弹?”“有人白送,我只能收了。”车子遇到一点颠簸,光头身后的男人往前栽了一下,立即抓稳扶手说:“少跟他扯别的,让他把值钱的统统交出来。”王三说:“大哥,我给你看子弹的意思哩,是想告诉你们,我是被人枪毙过的,你数数看,脑袋上有两个枪眼儿哩。我命贱,不怕磕。要说钱呢,我有。但车上这些人,你们一看就知道,口袋比脸干净得多,不值得你们一搜。几位大哥要是缺年货钱,我这儿够了,我跟你们下车,你放他们走人好不好?”光头看了看左右,犹豫不决。一个家伙别着脖子说:“那爷们儿要是不下车呢?”王三冷冷地说:“不下车?那就问它依不依了。”说完,“哗”地从腰间掏出一块刀片,那是个豁口的,足有一尺半长的,和光头一样闪着寒光的东西。王三说:“这是我割草时用坏的刀片,有豁口,割草不快,割肉还可以。我已经说过了,下车之后,我身上的东西你们拿走;不下车,在这儿死磕我奉陪。乱伤无辜就不是人做的事了。”三个人本能地往后退了几步。很快,他们咬咬耳朵,相互壮了壮胆儿,一个瘦子探着脑袋说:“那就下车!”王三竖起大拇指说:“谁是正宗的纯爷们儿,一看就知道!”

喊停车。车停了。三个人中先下去一个,中间夹着王三,光头断后。

刚下车,那车“呼”地一声开走,王三心里骂:急什么。骂归骂,王三的脚还是朝一片树林走去。刚进树林,一个喊停下,其他两个附和:就这儿吧。那就这儿吧,王三说。光头让他把东西拿出来。王三问拿什么。你少装糊涂。王三把刀片往地上一摔,拽出裤兜说:“不好意思呵几位大哥,我没钱,要是不嫌麻烦你们追车去好了。”明白上当,一个弯腰拾刀。王三用脚背把刀挑起来接住,说:“不许碰我的东西!子弹是人家赏赐的,刀子是我用坏的。它们一直在提醒我不能当孬种。”三人嚷嚷:“少跟他废话,收拾他!”随着嚷嚷声,光头再次举起了猎枪。王三一闪念,不好!咱已经挨过枪了,身上已经戳了俩窟窿,再扎一个窟窿,也不知会扎到哪里,还真能有上次那么好的运气?随着闪念王三来了一个侧闪,人就像兔子一样“呼”地一下窜出老远。

王三是被两个哥哥追打着长大的,他还怕跑吗?他在绿树丛间上蹿下跳、忽隐忽现,把个光头搞得根本就没法瞄准。这时大街上传来一阵警车的叫唤声,光头心说不好,便放下了猎枪,企图溜走。可那王三听到警车叫却像是遇到了救命的,身影一闪就上了大马路,朝着警车迎上去,一边挥手一边大叫:“公安同志,那几个坏蛋就在我后面呢,抓住他们就是案情最大的进展;公安同志,我就是被他们打了枪的那个王胆大……哦不……王胆小……哦不,我的大名叫王义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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