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丁二狗与拴牢之间地较量以丁二狗大获全胜而告终。这无疑使丁二狗声名雀起名震四方,在伙伴和同学中威信倍增,甚至是登峰造极的。丁二狗信心百倍雄心万丈地向要镇压拴牢,彻底击败他。
自此丁二狗开始了对拴牢和红茹家地全面反击,但是他的内心仍然对大人充满畏惧,不敢与他们正面冲突。因此这两家除了大人之外全都成了他打击的目标。丁二狗率领他的队伍开展了游击战,他们昼伏夜出,出没于田野、村庄、大路、打谷场、玉米地,一旦发现目标毫不手软。他们用弹弓射击这两家的鸡狗家禽,围追堵截,动不动就抓住铁蛋和红茹批斗,一时间猩猩湾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甚至丁二狗的爱犬荆柯在奸情败露后痛改前非,知耻而后勇,作战时表现得异常骁勇,屡历战功,即便见了红茹家的貂禅也决不怜香惜玉,似乎早已忘记了两人的私情,真是狼心狗肺,畜生就是畜生啊。丁二狗对荆柯的表现十分满意,认为荆柯已经从堕落中迷途知返,浪子回头了。
丁二狗天真地以为这样就可以使拴牢屈服,即便不能归还自己的地,至少可以让他知道自己的厉害。
这一天早晨丁二狗来到学校,红茹从书包里套出一个苞米棒子给他。这次丁二狗并没有拒绝,因为他认为这苞米本来就应该是他家的,红茹知不过是借花献佛罢了,而且他确实想吃苞米,到目前为止他今年还没有尝过苞米是什么味道。丁二狗默默地吃着苞米,红茹面露喜色,悄声问:好吃不?丁二狗点点头。二狗哥,你不要在祸害我们了,我妈天天骂你哩。丁二狗吃着苞米说,我知道,你妈不骂我才怪哩。红茹幽幽地说,其实我不怪你,我妈把人都丢光了,她咋能跟拴牢做那个事情呢。丁二狗突然对红茹充满同情,可能是拴牢逼着你妈做的,拴牢是个流氓。红茹立即附和着说,对着哩对着哩。
这样两人一下子找到了共同话题,忽然相互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好感。他们又和好了,有说有笑。早晨下午放学都是一块回家。丁二狗甚至已经决定不再祸害铁蛋家和红茹家了,没意思的。
下午放学轮到他们打扫卫生,几个人打扫完卫生又在学校玩了一会,天色麻黑才离开学校。
他们走到村口时夜色已经降临到寂静的山村。两人快步前移,心中感到些许不安,害怕回家太晚招来漫骂。丁二狗经过拴牢家时忍不住看了一眼,看到拴牢家大门敞开着,像是巨兽张大了嘴随时准备吞噬进入的人。
丁二狗猛的感到一只大手从身后捂住了嘴巴,接着身体腾空被人抱了起来。他感到了从未又过的惧怕,隐约的他已经肯定抓他的人是队长拴牢。这下子完蛋了,丁二狗悲哀地想,谁都救不了我了。
拴牢将丁二狗提到了自己家里,关上了大门,那张巨嘴合上了,丁二狗惨遭吞噬。红茹冲了上来,咣当咣当砸着沉重的大铁门,拴牢,你把二狗快放了,要不然我去公安局告你去哩。
拴牢猛一下把丁二狗摔在地上,丁二狗一骨碌爬起来,仿佛一只掉进陷阱的小兽惊慌失措地望着拴牢,他发现铁蛋他妈门神一样堵在门口,恶狠狠地瞪着他,刚才就是她关上的大门。拴牢抓起一根木棒,咬牙切齿地咆哮:你再跑,我看你往哪跑?狗日的我让你再祸害我。
丁二狗在拴牢家的院子里狼奔而走,四处绕着圈子躲藏,拴牢一时半会也抓他不住,不过他并不着急,反正丁二狗也逃不了,他要先戏耍一番。丁二狗大声哭了起来,他终于发现真正的绝望是多么令人恐惧,这样下去迟早会被抓住的,然后被他乱棍打死。当他看见铁蛋他妈也一步步逼向他时,感到死亡正一步步逼近了自己。丁二狗嚎啕大哭起来。
忽然他看见大门敞开了,一线微光自门外透了进来。同时红茹也一步抢了进来,丁拴牢,你还想杀人呢?
丁二狗灵敏异常地从拴牢和他婆娘身旁溜向大门口,这时他才看见铁蛋也站在门口,刚才就是他打开了大门,二狗哥,快跑,铁蛋对他大声喊。拴牢和他婆娘飞奔着追向大门口,无论如何这次绝不能让丁二狗逃掉。
丁二狗一个箭步窜出大门,没命地逃窜。拴牢和他婆娘追到门口被铁蛋、红茹抱住了大腿,不要追了,求求你们再不要打他了,他说往后再也不祸害咱们了,红茹累流满面不停地求着。
丁二狗沿着大路朝着王家庄一路进发,他披星戴月一门心思只想尽快感到舅舅家,找到表哥王木犊,让他带人来收拾丁拴牢和他婆娘。
到了舅舅王贵财家丁二狗面条一样瘫倒在舅舅怀里,流着泪水哽咽着向王贵财哭诉。等他讲清楚事发经过王贵财告诉他一个让他绝望的消息——为了不让王木犊再惹是生非他已经把王木犊打发到省城西安打工去了。丁二狗仿佛感到天塌了,他所有的希望全部化为泡影。这个夜晚他躲在舅舅家惊恐不安地度过了一夜,晚上睡在被窝里毖毖发抖,他觉得拴牢随时都可能出现在他面前,手里提着一根粗大地木棍……
第二天清晨母亲王桂花找来了,和王贵财一道将丁二狗护送回猩猩湾,并放出话:拴牢如果再敢欺负丁二狗,他们王家的人就跟他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