鸠城的地产商葛飞五一期间邀请了市里几个要害部门的领导,自驾出游。一行八人乘坐一辆小型中巴车。然而,车驶经鸠城外围的高速,于上午11点左右驶出高速,朝着目的地进发时,忽然和葛飞失去了联系。
葛飞抢先一步在景区等着这帮领导。中巴车司机刘向南是他从公交公司请来的师傅,驾车技术没得说。按计划,领导们应该在下午2点到达目的地。可自从失去了通讯联系,葛飞就急得犹如猫挠心一般坐立不安。等到下午2点半,葛飞终于坐不住了。他驾车直奔那条高速出口,沿途并没有看到那辆中巴的影子。下午4点半,葛飞到了失去通讯联系的位置,也是一无所获。中巴车和车上的领导们如同凭空消失了一般。
葛飞不敢报案。中巴车上有国土局和城建委两家主要负责人,节日期间出游失踪,这可不是一件闹着玩的小事。
葛飞心急如焚,他有个朋友叫杜斌,开了家社会事务调查所。这样的忙,只有杜斌才能帮他了。
杜斌是午夜时分赶来和葛飞见面的。他告诉葛飞,自己已经去了解了刘向南和几位领导家的情况,可以明确的是他们都没有回家。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葛飞脸色煞白地说道,“要想做手脚,只有司机才有机会。但我这个司机绝对可靠。”杜斌摇了摇头道:“这事的确蹊跷。不过一辆车加上一车人,要是绑架,也没那么容易。高速公路是有监控的。查一下监控,我相信会有收获的。”
杜斌让葛飞在附近找间宾馆休息,他又去查监控。凌晨时分,一个电话突然打了进来。葛飞刚迷糊地睡着了,一个激灵惊醒过来,忙拿起手机,一看,是城建委主任的手机号。他欣喜若狂地问道:“领导,您,您去哪儿了?”
“我不是领导,”对方冷冰冰地答道,“葛飞是吧?你的领导都在我手上。”
葛飞一颗心顿时沉到了底。他定了定神,装作镇定地问道:“你是谁?想要什么?开个价吧?”
“好。既然你痛快,我也就爽快地说了。倾城小区是你开发的吧?”对方问道。
葛飞一惊。倾城小区位于城中商业圈,自从楼盘推出后,价格一涨再涨。他哪会错过这样发财的好机会,便求国土局给他在邻近位置放了一块地,又找城建委更改了建筑密度。年初有户居民家走水,消防车无法从狭窄的道路中进入,导致那户人家三口人活活被烧死。
难道是那户人家的亲友?但葛飞了解过,那户人家没有什么亲友,可以说,就算他赔偿,都找不到对象。
“是的。”葛飞脑子里急速地转着。“很好。现在已经是5月2号了,从今天中午12点起,你在失火的那幢楼下搭灵堂,自己披麻戴孝一个月。记住,不得找任何人代替。”对方淡淡地说着,似乎在说一件鸡毛蒜皮的事。
荒唐,荒唐至极!葛飞心里冷笑着。
“你究竟是什么人?”葛飞想摸一下对方的底。
“这不重要。”对方懒洋洋地答道,“重要的是,你愿意还是不愿意。我数到三,如果你不愿意就算了。一……”葛飞连忙答道:“行,行。我愿意。只是我怎么知道人还活着?我总得要验证一下吧。还有,如果我照做了,你是不是就能放了他们?”
“行。这个要求不过分,不过我不喜欢。二……”对方继续报着数。葛飞差点跳起来骂娘了。
“好,我求求你了,不要数了。我答应,我答应就是了。”葛飞决定用一招缓兵之计。
“很好。不要变卦,不要玩花样,否则你会死得很难看。”对方说到这里,挂断了电话。
杜斌回到葛飞身边时,葛飞还在发愣。见到杜斌,葛飞忙不迭地把刚才的情况告诉了他。杜斌皱起了眉头,他告诉葛飞,他调阅了高速公路的路面监控,发现那辆中巴车在昨天上午11点10分驶出了高速出口,然后就不见了。
“出口距离下一个收费站,不过三公里,却没有在那个视频监控里看到中巴车的影子。也就是说,中巴车就在这短短的三公里路段消失了。”杜斌说道。
葛飞觉得这事越来越怪异了。
“我马上动用自己的力量在这三公里地进行地毯式搜索,看看有没有岔路。倒是你这边……”杜斌说着,皱起了眉头,对方的要求匪夷所思,简直像是恶作剧。
葛飞恶狠狠地答道:“让我披麻戴孝?亏他想得出来。你这边得加快速度,把那几个领导的下落给查到。”
两人分别之后,葛飞便回到了鸠城。中午12点很快就到了,他并没有按照约定去搭灵堂,更别提什么披麻戴孝的事了。下午1点,杜斌那边还没有什么进展。城建委主任的电话又一次打进来了,葛飞定了定神,接通了电话。
“你不守信。”对方的语气十分冷漠。
“老兄,我真这么做了,房子还能卖得掉吗?以后这张脸还能见人吗?你开个价,只要合理,我都答应。至于那几位领导,你让他们好好地回来,一切都能弥补……”对方忽然笑了:“你不想听听他们的声音吗?”葛飞一愣,连声说好。
“葛飞,你,你在做什么?快,快放了我。”城建委主任的声音突然传了出来。
葛飞一愣,正要说什么。手机却又一次被挂断了。葛飞放下电话,正纳闷呢,忽然杜斌来了电话,说道:“葛老板,人找到了。”葛飞一阵惊喜:“在哪里?快,领他们回来。不,告诉我位置,我马上过去给他们压惊。”
杜斌告诉他,那辆中巴车驶出高速之后,遇到了一个年轻的孕妇拦车。刘向南在征求领导同意后,停了车,把那个女子放了上来,女子上来后,掏出手帕捂住了鼻子,接着众人都晕了过去。
“他们中了一种致幻催眠的药物。车估计是被那女子开走了,她甚至还准备了套牌。”杜斌告诉葛飞,车开到一家夜总会的门前停下了,车里的人都被五花大绑,嘴巴也被塞上了。
“你不要过来了。那几个领导说有人给他们拍了裸照,还有,拍照的人说是你的兄弟,说你对他们吃拿卡要早就不满了。”杜斌答道。
葛飞忽然明白了城建委主任在电话里喊话的意思。原来自己已中了别人的套。
半个月后,葛飞的倾城小区被重新界定了楼层之间的密度,并强制拆除了三幢楼。葛飞黯然从鸠城地产界出局。早知道这样,他就给死去的一家披麻戴孝一回又如何呢?反正大家做的都是赚钱没脸的事,葛飞悔青了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