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方媛毫无心机的样子,栾四海决定给她上一课,便把上午小伙子来取手链的事情讲了一遍,最后点明说:“据我判断,昨晚你老公出车祸后,那小子十有八九就在附近,顺手牵羊拿走了钱包,今天他在我这没能拿走手链,所以才把货单给你送去,他的目的就是想要笔酬金,你上当了。”
方媛呆了半晌,苦笑道:“要不是这张货单,我还不知道我老公对我这么好呢。钱包丢了也不算什么,上当就上当吧——对了,手链是不是已经做好了?”
这时候栾四海已经隐隐约约地感觉到,自己做了一件特别愚蠢的事情。他怀疑阿言之所以来取手链,是因为她知道了丁建东车祸受伤、甚至可能再不会醒来的消息。
面对这样一个单纯女人,栾四海实在不忍心说出实情,他装出不好意思的样子说:“对不起,这两天事情实在太多,还差两道工序没弄完,正好我还想去看望一下丁老板,到时候我顺便给你捎去,你看行吗?”
方媛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答应下来。方媛刚走,栾四海就让徒弟悄悄跟上去,核实一下方媛的身份和她所说的话是否真实,然后赶紧拨打阿言留下的电话,没想到电话怎么也打不通。栾四海暗叫不妙,直到徒弟回来,告诉他方媛的确是丁建东的妻子,丁建东的确出了车祸的消息时,栾四海终于确定,自己一片好心维护客户利益,却被阿言算计了。
阿言得知丁建东可能昏迷不醒的情况后,害怕丁建东的老婆看到货单来取手链,所以赶紧来到店里,借口丁建东的钱包被偷,在没有货单的情况下把手链骗出来,虽然出具了收条,但随即废掉了原来的电话号码,使栾四海无法找到她。
不过,这个阿言想得也太美了,以为这样就能吞掉手链吗?她跟丁建东的关系再隐秘,总会有人知道些蛛丝马迹的,不信警察找不出来她。想到这里,栾四海立刻报了警,但特别跟警察说明了情况,希望他们别把这件事情传到方媛的耳朵里。办完了这些事情,他又忙活了半宿,重新做了串一模一样的手链,第二天一大早送到了方媛手里。
转眼几天过去了。从警方传来的消息,阿言不是本地人,取走手链的当天,便离开本市,原来的手机号码也停用了,估计再想找到她比较难。栾四海非常沮丧,找不到阿言,除非丁建东醒来,否则这笔损失就没法挽回了。他借口探望病情去了医院,可是丁建东依然昏迷不醒。当他见了方媛之后,却吓了一大跳,几天不见,方媛瘦了一大圈,整个人憔悴不堪,原来,这些日子她一直陪在医院,伤心、劳累使她变成了这个样子。
栾四海安慰了方媛几句,黯然地离开了。他知道,那六万多块他是赔定了。
正所谓山穷水尽、柳暗花明。三个多月后的一天,栾四海正在店里忙碌,一个瘦削的男人走了进来,栾四海抬头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随即惊喜地大叫一声:“
眼前这人竟然就是一直昏迷不醒的丁建东。大夫曾经说,他只有百分之一醒来的希望,任何人都以为他会在病床上度过一生呢,没想到他居然奇迹般地醒过来了。
丁建东醒来后,发现那串手链戴在妻子手上,才知道车祸之后,他的钱包被小偷偷走,小偷企图用货单提走手链之事。丁建东暗暗庆幸,虽然阴差阳错被妻子发现了货单,但好在第二天是结婚纪念日,使妻子误以为手链是给她的,否则麻烦大了。只是不知道,阿言现在怎么了?
丁建东偷偷给阿言打了几个电话,一直都接不通,所以一旦身体康复了,便去找阿言,不料人去楼空,根本没有她的消息。今天路过这里,想起妻子说过栾四海曾经探望自己,便进来与他叙旧,也顺便打听一下,他是否知道阿言的下落。
栾四海毫不犹豫,把阿言来取手链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并拿出那张阿言亲笔出具的收条,然后说:“
丁建东呆呆地看着那张收条,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好半天才长叹一声,说:“栾老板,你说的没错,是我误导了你,所以你才会把手链给她。呵呵,这个平时花言巧语,关键时刻无情无义的女人——这责任在我,损失由我来赔。”
丁建东爽快地给栾四海开了支票。在告别离开时,他深深地对栾四海鞠了一躬,说:“谢谢。”
栾四海一愣,赶紧笑着说:“你说的是我没把手链给那小偷的事情吧?你不用客气,保护客人的利益,是我该做的事情。”
“不,我说的不是这事。”丁建东摇摇头说,“当我老婆来取手链时,你完全可以跟她实话实说,试着争取她的谅解,让她放弃手链以减少你的损失,可你却只字没提,所以她才会以为那手链是我为我们结婚纪念日给她的礼物,所以她才会死心塌地地照顾我,每天都在我耳边诉说我们的当年往事,用她的深爱把我从那片黑暗的世界中一点点救回来。”
栾四海开心地笑了起来:“其实当时我真想跟你老婆实话实说,可转念一想,那样做就算能挽回损失,也有失厚道,所以才绝口不提此事。没想到因此把你从昏迷不醒中唤醒。”
“不,我想谢你的不是我因此醒来,而是谢谢你替我保守秘密,没让我妻子知道阿言的存在,没让她受到我背叛她的伤害。她是天下最好的女人,我再也不会做对不起她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