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小偷
江门医院306号病房内,4号床前,有个女人背对着门坐着,正跟床上躺着的男人唠家常。男人满身满脸都缠着绷带,只露出紧闭的双眼。女人揉搓着男人的手掌心,轻声说:“大军,还记得我们的第一次约会吗?你红着脸,让我闭上眼睛,说要送我一份礼物。我信了。而你却像个小偷,偷偷摸摸地亲了我一下。我慌了,伸手打你,你吓得不停地道歉。你呀,你真傻,我能真的打你吗,我心里欢喜还来不及呢……”
“唉,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尽管女人的声音很小,可1号和2号床的病人大李和刘凯依旧听得真真切切。他们两个是在车祸中受的伤,大李撞断了胳膊和几根肋骨,刘凯则撞折了一条腿。还好,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两人都脱离了生命危险,并能下床走路了。听着女人每天都在重复的情话,两人对视一眼,心酸地叹了口气,一瘸一拐地向门口走去。从护士口中得知,这个女人叫陆慧,躺在病床上的男人是她丈夫,叫宋大军。宋大军从重症监护室转到306号病房已经有一个多月了,始终处于深度昏迷状态,不见苏醒的迹象。可不等两人走出门,就听一阵歇斯底里的哭嚎声从走廊里传来:“放开我!谁也别救我!你们就让我死吧!”
只听“砰”的一声响,门被打开,大李和刘凯赶紧闪躲。一个脸部包裹着纱布的女孩被推进来,抬到了3号床上。在家属的帮助下,护士给女孩注射了安定剂。几分钟后,女孩停止了哭闹,昏睡过去。一个中年女人在床边坐下,一个劲地抹眼泪。
大李犹豫了一下,凑上去问:“大姐,这孩子……”“孩子,唉,造孽啊!男朋友和她分手了,她想不开,就,就点着了房子,要自杀……脸被烧毁了。我可该怎么办啊?”中年女人哭泣着诉说。听罢,刘凯扭头看向4号床,低声叹气道:“唉,又是烧伤。”
又是烧伤?坐在4号床前的陆慧也不禁身子一怔,慢慢回过头,正和刘凯打了个照面。虽然同在306号病房住了半个多月,可陆慧的面孔还是让他看得心头直发毛。她眉毛光秃、疤痕斑斑、嘴唇外翻,简直太可怕了!
男人醒了
正如刘凯所言,陆慧和她丈夫宋大军也是烧伤。不过他们不是自杀,而是遭遇了一场至今还没有查明原因的火灾!
两个月前的一天,陆慧正在家里睡午觉,突然被一阵慌乱的叫喊声惊醒。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大的烟?还没等她想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刺鼻的浓烟裹挟着熊熊大火已扑进房间,烧着了她的衣服,头发……
“小慧,别怕!快到我这儿来!”
蓦地,一个人不顾一切地撞开门冲了进来。是她丈夫宋大军!宋大军在浓烟中摸索着,一把抱起火人一样的她,试图要奔出门,但熊熊烈火已封堵了退路。怎么办?万分危急中,宋大军抱着陆慧毫不犹豫地踢开已被烧得变形的玻璃窗,纵身跳了下去。从三楼到地面,绝对是个危险的高度。在落地的一刹那,宋大军拼尽全力地做出了托举的动作……结果,一个被烧伤,一个变成了植物人。
“结婚后,我说我不会做饭,你拍拍胸口向我打包票,说:‘我来,我给你做一辈子饭。’大军,你说过的话可不能不算数啊!我们才做了四年的夫妻。”这天下午,陆慧又在跟丈夫“卿卿我我”。不料,3号床那个姓崔的女孩烦了,扯着尖细的嗓音喊道:“从早到晚你唠叨个不停,我都快被烦死了!男人都是混蛋,说的都是鬼话!你也信?”
陆慧一怔,噤了声。大李和刘凯也听到了,苦笑着摇摇头,走出了病房。他们能理解女孩的心情。自打入院,她的那位男朋友如人间蒸发般消失了,一次都没来。为爱自杀,却落个鸡飞蛋打,能不心焦气躁吗?这时,一位护士站在门口叫道:“4号床的家属,章医生找。”
“大军,你等着我,我马上就回来陪你。”陆慧给男人掖掖被角,快步走向主治医师章医生的办公室。陆慧想,章医生找她,一定是有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