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丈夫是个美男子(2)

汪兆铭一声长叹。陈璧君则长吁一口气，难道，这就是天意？

就这么溜回日本，汪兆铭必将成为笑柄，他不甘心。好汉行事，必须水落石出。汪兆铭决定，重新开始：陈璧君和罗世勋回日本，筹集经费再弄炸药；自己和黄复生留守照相馆，相机而行。

汪兆铭左右思量，觉得巡警只发现了炸药，没抓住埋炸药的人，他们应该没有暴露。没料到，侦探从装炸药的铁箱子上嗅出了蛛丝马迹。几天后，官兵包围照相馆，汪兆铭和黄复生被逮捕。

回到日本的陈璧君得知汪兆铭被捕，只觉得魂飞魄散。汪兆铭倒是坦然，在监狱里诗兴大发，写下了流传至今的名句：“慷慨歌燕市，从容作楚囚。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

3

陈璧君赶回北京，只恨自己不是身怀绝技的女侠，出入刑部大狱如进厨房，救出汪兆铭来。

她使尽浑身解数，只能做到买通狱卒，在鸡蛋中混进一封情书，送给汪兆铭。“四哥如面：千里重来，固同志之情，亦儿女之情也。

妹之爱兄，已非一日，天荒地老，此情不渝。但此生已无望于同衾，但望死后得同穴，于愿已足。赐我婚约，以为他年作君家妇之证。忍死须臾以待之，其当字覆许我也。”

身陷死牢的汪兆铭读罢情书，泪如雨下，回了一首《金缕曲》：“别后平安否？便相逢，凄凉万事，不堪回首。

国破家亡无穷恨，禁得此生消受。又添了离愁万斗。眼底心头如昨日，诉心期夜夜常携手。

一腔血，为君剖。

泪痕料渍云笺透，倚寒衾循环细续，残灯如豆。留此余生成底事，空令故人潺愁。愧戴却头颅如旧。跋涉关河知不易，愿孤魂缭护车前后。肠已断，歌难又。”

对于陈璧君“赐我婚约，以为他年作君家妇之证”的要求，汪兆铭咬破手指，写下一个红色大字“诺”。

如果汪兆铭就此死去，他和陈璧君的这一段生死恋，必将成为中国革命史上最绚丽的篇章。

可惜，该死的汪兆铭没有死。为了不激怒革命党，收买人心，载沣没让汪兆铭死，只判了他终身监禁。

第二年，武昌起义成功，大清王朝崩溃。汪兆铭荣耀出狱，和陈璧君隆重结婚。

此后的二十多年里，汪兆铭飞黄腾达，成了地位仅次于蒋介石的中国第二号人物。蒋介石为了与革命前辈搞好关系，要与汪兆铭拜把子。陈璧君一向看不起蒋介石，她把蒋介石的帖子扔在地上，说：“你愿做他的把兄，我可不愿意做他的把嫂！”

日军入侵中国后，汪兆铭与蒋介石的矛盾日渐激化。1938年，汪兆铭接受日本人递出的“橄榄枝”，携陈璧君及亲信逃往南京，“曲线救国”。从此，人们渐渐淡忘英雄汪兆铭，只知道他是汉奸汪精卫。

1944年，汪精卫病死东京。

抗战胜利后，汉奸陈璧君被逮捕。在审判台上，陈璧君拒不认罪，并竭力为汪精卫辩护：没有一寸国土是汪先生断送的，汪先生倡导和平运动，赤手收回沦陷区，如今完璧归还国家，无罪有功。

1946年4月，汉奸陈璧君被判处无期徒刑。

建国后，宋庆龄和何香凝向毛泽东求情，要求特赦陈璧君。毛泽东说，她认个罪，就放了她。陈璧君说：“我固守受审时的立场，对日本的和与战都为救国，殊途同归，无罪可言，无罪可悔。要我认罪，我宁愿把牢底坐穿！”

1958年6月17日，陈璧君病死狱中。临死前，她微笑着对围在身边的人说：“我丈夫是个美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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